并非寻常经年累月的污迹,而是新鲜的、湿漉漉的深褐色泥土,在灰褐色的石面上显得格外醒目。看形态,像是带有指节或掌心的纹路被用力摁了上去。陈默蹲下身,迟疑了一下,终究伸出手指,朝着其中一道最清晰的泥痕边缘抹去。
指尖触及石面的刹那,他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那不是雨后泥土的冰凉湿润感,相反,一种怪异的、近似温暖的黏稠感立刻包裹了他的指尖。当他把手指抬到眼前细看时,一道浓稠的暗红在惨白的日光下显露出来——红得沉郁,还带着尚未凝固的黏性。同时,一股混合着浓烈槐花甜香和某种铁锈腥甜的气息顽固地钻入他的鼻腔,几乎引发眩晕。胃袋猛地一抽,这绝不是泥土应散发的味道。是血!新鲜的、不久前还流动过的人血!
他猛地站起身,心脏像一面被重重擂响的鼓,“咚!咚!咚!”,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如同两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扫过四周每一簇颤动的枯草、每一块影影绰绰的石碑阴影。这里一定有东西!那个人……或许刚刚离去!
没有脚印,没有其他痕迹。墓园深处只有死寂一片的风声,再无其他。
这滩血……会是哪一位受害者的?又或者,是下一个被选中的目标的预兆?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流从头顶浇灌下来,瞬间贯穿了全身。槐花那原本沁人心脾的甜香,此刻混杂着浓稠刺鼻的血腥,形成了一股无法逃脱的、令人窒息的裹尸布味道,死死缠住了他的喉咙。他伫立在这荒芜死寂的墓碑之间,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中奔涌的轰鸣。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如同受惊的蝉,猛烈地振动起来,瞬间击碎四周的死寂!屏幕上跳跃着刺眼的三个字——“刘强”。那是邮差小刘的名字!
陈默手微微一颤,手机差点从汗湿的掌心滑落。他深吸一口含着血腥和槐花甜味的气息,努力平复鼓噪的心跳,按下接听键。
“喂?刘强?”他声音压得很低,在空旷的荒冢间竟惊起几只躲在草间的黑色鸟雀,扑棱棱地振翅远去。
没有小刘那熟悉的声音回应。
“……喂?刘强?说话!”陈默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警觉的急迫。
静默。
然后,一个模糊的、仿佛隔着一层厚厚水幕的、断断续续的低沉男声,强行钻进了他的耳膜:
“……环……路……”
“……第七……等……你……”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瞬间取代了那意义不明的话语。
第七个?环城路?!
陈默脑中仿佛有根弦“铮”地绷断了!他转身便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疯长的荒草,跳上车发动引擎。轮胎狂暴地卷起泥土和草屑,警笛撕裂了荒山坟场的死寂,车子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朝着山下通往城郊环路的支路狂飙而去。
车轮碾过颠簸的山路,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着,撞得肋骨隐隐作痛。那个陌生男人的话毒蛇般在脑海回旋:“第七个…等…你……”
为什么是“等…你”?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号码?
纷乱的念头如同破碎的玻璃片疯狂切割着他的神经。车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了流动的色带。他的手机!那个来电显示!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单手慌乱地在驾驶台下方摸索移动电源的数据线。
就在这时,前方的景象如同噩梦般撞入视野!刚驶入与环城路主干道相连的狭窄支路不到一百米,陈默死死踩下刹车。车子痛苦地打着横停下。就在正前方十余米的缓坡下,一辆熟悉的绿色自行车斜倒在一丛茂盛的野草旁,一半车身淹没在草叶中。车前那个醒目的绿色邮包滚落在泥土里,印着“刘强”两个字的封签清晰可见!
陈默猛地推开车门跳下,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裹着甜腻的槐花香,如同一个巨大的、油腻的网兜,瞬间将他整个笼罩进去!空气被这股可怕的气味彻底污染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那缓坡边缘。血!黏稠、暗红,在春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泽,大片大片地浸染着坡底的草地和泥土。血液流淌过的地方,几根顽强生长的白色野花也被黏稠的暗红浸透,花瓣边缘卷曲发黑,如同沾染了毒汁。更多的血汇聚在洼地处,形成一小片令人惊悸的血沼。
然而视野中,除了血液……却没有人!邮差小刘的尸体,不翼而飞!
手机就在这时第二次震响,依旧显示“刘强”。陈默死死盯住那屏幕几秒,手指冰冷却稳定地划过接听键,按下录音。
还是那个被厚重介质扭曲过的、嗡嗡的男声,低哑,带着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礼物……喜欢么?”
“新鲜的……味道……好极了……”
“第七……给你……留在……好地方……”
“别急……快了……”
电话倏然挂断,忙音尖锐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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