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墨汁,将一切吞噬。时间失去了刻度,只剩下阿坎微弱却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钥匙碎片那稳定如心跳般的、微弱的蓝色脉动光芒,成为这死寂囚笼中唯一的存在证明。
陆青璃不敢沉睡,强忍着疲惫、伤痛和饥渴,时刻关注着阿坎的状况。碎片似乎真的具有某种神秘的效果,它不仅延缓了阿坎生命的流逝,其散发出的微光,竟也让周围空气中那股甜腻的瘴气变得稀薄了一些,仿佛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一整天,阿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
“……水……”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陆青璃大喜过望,连忙从背包里找出仅剩的小半瓶水,小心地凑到他唇边,一点点喂他喝下。清凉的水滋润了喉咙,阿坎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和守在身边的陆青璃。
“我们……还活着?”他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
“嗯,还活着。”陆青璃用力点头,将那块散发着微光的钥匙碎片举到他眼前,“是它,好像……有某种力量。”
阿坎的目光落在碎片上,瞳孔微微收缩,显然也感受到了它的不凡。他尝试动了一下身体,立刻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你伤得很重。”陆青璃按住他,“碎片似乎能稳定你的伤势,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外面……可能还有黑水公司的人。”
阿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攒力气,然后问道:“梭温呢?”
“死了,引爆了炸药,想同归于尽。碎片是我从他尸体上找到的。”陆青璃简略地说道,同时注意到,当阿坎看向碎片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不仅仅是惊奇,似乎还有一丝……了然?仿佛他并非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之事。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青璃此刻更关心如何脱困。她将碎片产生的指向性脉动告诉了阿坎:“它好像指着那个方向,”她用手电(电池已耗尽,只能凭感觉)指了指洞穴更深处的黑暗,“那里会不会有出路?”
阿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什么。鬼哭涧的传说在他脑海中盘旋,关于那个古老祭坛,关于洞中之洞的禁忌……
“传说……鬼哭涧的尽头,有一个被诅咒的祭坛,是古代山民祭祀‘洞神’的地方,任何闯入者都会遭到不测。”阿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果碎片的指引是真的……那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就是那个祭坛。梭温把老巢设在这里,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躲藏。”
前有未知的古老禁忌,后有现代化的致命追兵。他们似乎没有选择。
“待在这里也是等死。”陆青璃的眼神异常坚定,父亲笔记的线索、碎片的异动,都指向那个方向,“我们必须赌一把。你的伤……”
“死不了。”阿坎咬咬牙,尝试用手臂支撑起身体,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但他还是硬撑着坐了起来,“扶我起来……我们慢慢走。这碎片……或许能帮我们抵挡一些东西。”
陆青璃不再犹豫,将阿坎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用自己的身体支撑起他大部分的重量。阿坎虽然虚弱,但求生的本能和坚韧的意志支撑着他,两人互相搀扶,如同在黑暗中的连体婴,朝着碎片脉动指引的方向,艰难前行。
通道比想象中更长,也更加曲折。脚下的路凹凸不平,布满了碎石和湿滑的苔藓。空气越来越潮湿,带着一股浓郁的、类似硫磺和腐朽植物混合的怪味。钥匙碎片的蓝光成了他们唯一的光源,勉强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那脉动也随着他们的前进而逐渐变得清晰、有力。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微弱的水声。又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然走出了狭窄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之中!空间广阔得超乎想象,手电的光(陆青璃尝试了一下,依旧不亮)或者说碎片的蓝光根本无法照到顶部和四周的边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蓝色的荧光,来自岩壁上某种特殊的苔藓或是矿物,使得整个空间不至于完全黑暗。
最令人震撼的是空间的中央!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圆形石台,石台周围,矗立着几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刻满了与碎片和笔记上类似复杂纹路的石柱!石柱看似杂乱,却隐隐符合某种古老的韵律排列。石台的中心,是一个凹陷的、如同碗状的结构,里面似乎干涸了,积着一些黑色的、不知名的沉淀物。
这里,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祭坛!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肃穆又带着诡异压迫感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空间。水声来自石台一侧的一条地下暗河,河水在幽蓝的荧光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黑色,静静流淌。
“就是这里……”阿坎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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