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波的余韵在黑暗中回荡,如同无声的惊雷。档案库内彻底陷入了混乱,人类的感官在绝对黑暗和能量扰动的双重打击下几乎失效。士兵们的痛呼、装备坠地的闷响、安德森少校压抑的怒吼,交织成一曲失败的序曲。
陆青璃站在废弃容器前,手中的“钥匙”光芒是她唯一的光源,映照着她冰冷的面容。那双瞳孔深处的灰暗流光,让她看起来不再像是一个被迫卷入事件的少女,更像是一个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执掌禁忌力量的存在。
她没有去看那些暂时失去威胁的追兵,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内体。强行引导观测者的力量进行如此大范围的冲击,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是巨大的负担。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里泛起腥甜,四肢百骸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这力量如同双刃剑,伤敌,亦伤己。
但此刻,她不能倒下。
外祖父破碎的记忆、“基石”这个关键词、以及刚刚吸收的那道意识残响中蕴含的关于“门扉”和观测者的零星信息,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六十年前的真相如同一个巨大的拼图,刚刚被她找到了几块至关重要的碎片。
观测者……它并非全知全能。它似乎被某种规则限制,需要“钥匙”和合适的“载体”才能更有效地干涉这个世界。而“基石”,可能是制约它,甚至是……关闭“门扉”的关键?
【……能量过载……载体负荷接近临界……建议……撤离……】
观测者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甚至是……警告?它似乎并不满意她刚才近乎“浪费”的能量使用方式。它要的是更有效率的“探索”和“同化”,而不是无意义的冲突。
陆青璃心中冷笑。她当然要撤离,但绝不是按照观测者,或者基地里任何一方的剧本。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将精神再次沉入那张无形的能量蛛网。刚才的冲击扰乱了基地大部分的电子系统和能量感应器,但她也“感觉”到,更强大的干扰正在生成,备用电源系统启动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更多的守卫力量正在朝这个区域集结。
安德森少校绝不会善罢甘休。埃利斯博士和特使,此刻恐怕也已经被惊动。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封闭的档案库。
她的目光扫过黑暗,凭借着能量感知和“钥匙”的微光,迅速锁定了档案库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排老式的通风管道入口。在基地现代化改造中,这些管道大多被废弃或封堵,但或许……有一条路。
她不再理会身后逐渐从混乱中恢复的士兵(他们已经试图打开战术手电,但光线微弱且不稳定),迈开脚步,无声而迅速地穿过一排排档案柜,朝着记忆中风口的位置移动。
脚下是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和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体的疼痛,但她的意志如同淬火的钢铁,支撑着她前行。
找到通风口。栅栏是老式的螺丝固定,已经锈迹斑斑。她尝试用“钥匙”边缘撬动,纹丝不动。
【……结构弱点……左下方螺栓,锈蚀严重……】观测者的意念适时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效率。
陆青璃集中精神,将微弱的能量引导至“钥匙”尖端,如同最精细的切割工具,精准地作用于观测者指出的锈蚀点。
“咔嚓。”一声轻响,螺栓断裂。
她如法炮制,迅速卸下另外三个角的固定装置,将沉重的金属栅栏轻轻挪开。后面是漆黑一片、布满蛛网的管道,直径勉强容她蜷身通过。
一股带着霉味和冷风的空气从管道深处吹来。
有气流,意味着另一端可能通向外界,或者至少是另一个空间。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身后,士兵们似乎已经恢复了部分秩序,脚步声和通讯器的杂音正在逼近。
陆青璃深吸一口带着污浊空气的冷气,蜷缩身体,钻进了通风管道。
管道内狭窄、黑暗、压抑。她只能靠肘部和膝盖的力量,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艰难爬行。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几乎窒息。身体的每一处伤痛都在抗议,精神上的疲惫更是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她不敢停歇。
爬行中,她分出一部分心神,尝试梳理刚刚获得的信息。
那个意识残响的主人……名叫陈深,是外祖父陆明轩最得意的学生和助手,也是当年“门扉”项目的核心成员之一。在灾难发生的那一刻,他离“门扉”最近,首当其冲被那股无法理解的力量侵蚀。他的意识在崩溃前,记录下了最关键的画面:
——巨大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的“门扉”在实验室中央扭曲展开,无法形容的色彩和光线从中喷涌而出。
——外祖父陆明轩状若疯狂,试图强行关闭装置,但为时已晚。某种“东西”已经通过了门扉,或者说,“门扉”本身,就是那个“东西”的一部分?
——陈深听到陆明轩最后的嘶吼:“……基石!必须找到最初的基石!否则一切都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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