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去了意义。
陆青璃不知道自己在那片冰冷的黑暗与死寂中躺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巨大创伤让她处于一种麻木的悬浮状态,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这具破碎的躯壳,只是冷漠地俯视着下方那片刚刚经历神战的废墟,以及废墟中那个渺小、濒死的自己。
穹顶残存的光晶体投下微弱、摇曳的光,如同风中残烛,勉强勾勒出巨大方尖碑沉默而狰狞的轮廓。它再次变成了那座纯粹的、无言的黑色巨塔,仿佛亘古如此,从未有过那险些撕裂现实的狂暴与嘶啸。所有的幽蓝裂痕,所有沸腾的恶意,都被重新锁回那深不可测的内部,只留下光滑到令人心悸的表面,倒映着残破的穹顶和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咚……
咚……
那声音又来了。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心,又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缓慢,固执,带着一种能逼疯任何理智存在的单调节奏。是敲击?是心跳?还是被重新封印的“那个东西”在永恒囚牢中不甘的叩打?
这声音穿透了陆青璃的麻木,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她几乎停滞的思维。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残酷的清晰度,猛地砸回她的意识。
喉咙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和撕裂般的痛楚。脖颈被指甲划破的地方已经凝结了黑紫色的血痂,但皮下组织依旧肿痛难忍。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尤其是被甩飞撞击地面的后背和手臂,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剧痛。
但最痛的,不是这些。
是胸腔里那个仿佛被彻底掏空、只剩下冰冷碎冰碴的地方。是外祖父最后那双被幽绿恶意彻底吞噬的眼睛,是他枯手扼住她喉咙时那非人狞笑的每一个细节,在脑海中无限循环播放。
“……阻止它……”
外祖父最后的声音,那嘶哑的、拼尽所有理智挤出的警告,再次回荡。
她阻止了。
她用他留下的“曙光”协议,用那疯狂的、同归于尽般的方式,将险些破笼而出的东西重新砸回了深渊。
代价是什么?
是外祖父……最后残存的那一点痕迹吗?那个扑向她的、被侵蚀的恐怖存在,在幽蓝光芒中如沙消散的瞬间……那是否意味着,连同那入侵的恶意一起,外祖父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存在,也被彻底抹去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的洪流席卷了她,比身体的疼痛更甚百倍。她猛地蜷缩起来,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却几乎流不出眼泪,只有干涩的、撕心裂肺的抽泣。
她失去了他。再一次。以一种更加残酷、更加彻底的方式。
咚……
咚……
那遥远的敲击声持续着,像是在为她的绝望打着节拍。
不能停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
外祖父付出了所有,甚至可能包括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才换来了这短暂的、脆弱的“沉眠”。她不能死在这里。如果她死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基石”还在她手里,“曙光”协议终端滚落在一边。如果还有别的“东西”找来……如果那敲击声越来越响……
求生的本能,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近乎责任的东西,开始艰难地对抗着巨大的悲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
她必须动起来。
陆青璃咬着牙,尝试活动手指。指尖传来针刺般的麻痒和剧痛。她忽略它们,一点点收缩手指,触摸到身下冰冷光滑的地面。她尝试抬起手臂,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几乎晕厥。
一次,两次,无数次失败的尝试。
她像一条离水的鱼,在绝对寂静和微弱光线下艰难地挣扎。汗水、血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她破碎的衣领。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耗费着巨大的意志力和体力。
终于,她用手肘支撑着,极其缓慢地、颤抖着,将上半身撑起了一点角度。眩晕感瞬间袭来,眼前的黑暗再次蔓延。她死死咬着下唇,用疼痛保持清醒,喘息着,等待这波虚弱过去。
她环顾四周。
视野依旧模糊,但能看清大概。黑色方尖碑沉默矗立,周围的地面恢复了平整,只有一些之前崩解悬浮又落下的碎块散落在四周,显示着那场短暂却恐怖的冲突。工程步枪不见了,不知道掉到了哪个裂缝或深渊里。工具刀或许还在腰后,但她现在没力气去摸。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
那个金属筒,“曙光”协议的终端,正静静躺在那里。筒身似乎因为刚才的能量冲击而变得更加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纹。但它还在。
还有……“基石”。
它就在她的胸前,半陷在破碎的防护服材料里。光芒已经完全内敛,只剩下一种温润的、仿佛内部自有星云流转的微光。触摸上去,不再灼热,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冰凉。它似乎……不一样了。仿佛刚才那场能量的终极爆发,不仅重锁了囚笼,也让它本身发生了某种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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