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方舟”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钉在陆青璃手腕上那疯狂闪烁、嗡鸣不止的手环上。他脸上的痛苦神色被一种极致的惊愕和近乎贪婪的渴望所取代,虚弱的身体似乎也因此爆发出一股力量,让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密钥’…‘星旅者’的密钥?!”他重复着,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它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你手上?!”
陆青璃下意识地捂住手环,后退了半步。密钥?星旅者?这两个词让她心跳骤停。外祖父笔记里模糊的记载、马尔科姆临终前未尽的低语…碎片似乎正在拼凑,却指向一个更加庞大而惊人的谜团。
“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她声音发紧。
“知道?”少年几乎要笑起来,但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某种疯狂,“它是我诞生的原因之一!是‘摇篮’设计图中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是…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他猛地指向舷窗外那虽然黯淡却仍在运转的“摇篮”核心。
“没有它,‘摇篮’只是一个强大却不完整的能量源,一个被锁住的宝库!那些蠢货…”他咬牙切齿地看向下方一片狼藉的平台,“他们以为强行注入能量就能撬开锁,只会引发自毁程序!但这密钥…它能安全地启动真正的‘摇篮’!打开那扇门!”
门?什么门?陆青璃感到一阵眩晕。
雏鸦跨前一步,挡在陆青璃和少年之间,冰冷的电子眼审视着后者。“解释。你的身份。‘密钥’的用途。‘星旅者’的含义。”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防御性的威胁。
少年对雏鸦的敌意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冷静了些许。他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着呼吸和显然仍在冲击他大脑的信息流。
“我是S-07,‘方舟’计划的原型体。”他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急切,“我的职责是在‘摇篮’完全激活时,作为导航者和稳定器。‘星旅者’…是建造这一切的先行文明的自称。而这密钥…”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手环,“是最高权限的认证装置,也是最终的控制接口。它本应由最后的‘守塔人’保管,在一切准备就绪时启动‘摇篮’,完成‘方舟’计划的最后一步——打开通往…新世界的通道。”
新世界?陆青璃想起外祖父笔记里那些关于“彼岸”、“归途”的隐晦词句。难道不是比喻?
“那些袭击者,”雏鸦追问,“他们属于哪个势力?目标是什么?”
“他们是‘净世教会’。”少年的脸上掠过清晰的厌恶和恐惧,“一群极端排外的狂热分子。他们视‘星旅者’的遗产为亵渎,视任何非纯种人类的存在为异端必须净化。他们想彻底摧毁‘摇篮’,确保所谓的‘门’永远无法打开。”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雏鸦,“像你这样的仿生人,以及我这样的…改造体,都是他们优先清除的目标。”
改造体?陆青璃看向少年脖颈上那个与净世教会相同的标记。
少年似乎知道她的疑惑,摸了摸那个印记,冷笑了一下:“这是‘方舟’计划的内部编号印记,代表第七号原型体。‘教会’篡改并盗用了这个符号,赋予了它邪恶的意义,宣称要‘划破异端的循环’。”
巨大的信息量让陆青璃难以消化。但窗外逐渐平息的能量乱流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新的动静提醒着她,危险远未结束。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雏鸦做出了判断,“‘摇篮’的爆发暂时清理了区域,但教会残存力量和尖塔自身的防御系统很快就会重新覆盖这片区域。这个舱室不再安全。”
他走向那被卡死的舷窗,用力撬开。外面走廊已部分断裂,但通往下的井壁上有一些可供攀爬的金属支架和线缆。
“能行动吗?”他回头问少年。
少年尝试站起来,虽然踉跄,但点了点头:“休眠舱的营养维持系统让我避免了肌肉过度萎缩…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没时间了。”雏鸦毫不客气,一把将他拉过来,几乎是半夹在腋下,又对陆青璃道:“跟紧我。”
三人艰难地从舷窗爬出,回到那灼热而危险的井壁环境。下方传来金属摩擦和隐约的人声,似乎有教会的人员在废墟中活动,试图重新集结。上方也有动静。
“向下。”雏鸦判断,“核心区下层应该有更安全的维护通道或紧急避难所。”
他率先沿着陡峭的井壁向下攀爬,一只手固定自己,另一只手还要兼顾虚弱的少年。陆青璃紧随其后,每一次移动都心惊胆战,下方那散发着残余热量和白光的深渊仿佛随时要吞噬他们。
攀爬了大约二三十米,雏鸦发现了一个被爆炸冲击波掀开一半的检修口。他示意两人进去。
里面是一条狭窄的、向下倾斜的维修通道,布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烧焦味。但这里相对隐蔽,暂时隔绝了井道的危险。
三人暂时瘫坐在通道内,喘息着。少年“方舟”靠着冰冷的管壁,脸色苍白,闭目适应着。陆青璃的手环依旧在闪烁,但频率似乎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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