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猛地向右侧倾斜,几乎是贴着下方一栋燃烧建筑的黑黢黢骨架掠过。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火星拍打着舷窗,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的过载将陆青璃死死压在座椅上,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耳边只剩下引擎撕裂空气的尖啸和远处爆炸沉闷的余波。
“巢穴”的雏鸦。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和思维。那张毫无生气的侧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比她见过的任何狰狞面孔都要令人恐惧。他不是士兵,不是杀手,他是某种…更空洞、更非人的存在。一个完美的、冰冷的工具。
而他称她为…“母体”?
这个词汇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非人的亵渎感。仿佛她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容器,一个…孵化器?
“任务变更。‘钥匙’物理载体已确认湮灭。现在,你,就是唯一的‘钥匙’。”
马尔科姆…徽章…湮灭…
雏鸦平淡的宣告,像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她最后的侥幸。那个男人,那个强大、复杂、似乎握有一线生机的男人,真的消失了。连同外祖父可能留下的最后线索,一起化为了虚无。
绝望如同实质的黑暗,从机舱的每一个角落弥漫开来,缠绕着她的脖颈,越收越紧。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你…你杀了他?”她的声音嘶哑,颤抖得不成样子。
雏鸦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从驾驶仪上移开视线。他的双手稳定得可怕,在控制面板上快速移动,规避着下方不断射来的追踪火力。飞机再次剧烈颠簸,将她未出口的质问摔得粉碎。
沉默。比承认更可怕的沉默。
陆青璃的手指抠进了座椅破旧的衬垫里。她死死盯着前方那个背影,试图从那绝对平静的姿态里找到一丝裂缝,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但什么都没有。只有高效、精准、冰冷的执行。
欢迎回家?
回哪个“家”?“巢穴”?
手腕上的灵炬印记灼烫得几乎要烙进骨头里。它不再仅仅是追踪器,更像是一个活着的诅咒,一个链接着未知恐怖目的地的脐带。
飞机猛然爬升,冲破了一层浓厚的烟云。暂时脱离了直接火力范围,但颠簸并未停止,只是变成了高空紊乱气流造成的持续摇晃。
下方,碎盔镇已经变成一片扭曲的火海和废墟,如同大地上一块丑陋的伤疤。她生活、挣扎、试图寻找答案的地方,正在她眼前彻底消亡。
而她,正被带往制造这一切的元凶之一。
不能就这样结束。
外祖父的牺牲,扳手的信任,马尔科姆那代价高昂的、最后一推…甚至那个死在她眼前的锈蚀齿轮成员…他们的死,不能毫无意义。
她不是“钥匙”,不是“母体”!
她是陆青璃!
她猛地试图解开安全带,动作因为飞机的晃动而笨拙失控。
几乎在她动作的瞬间,雏鸦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直,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坐好。下一次规避机动将在十七秒后。失去约束会导致严重伤害或死亡。”
她僵住了。他的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精准地预判了她的每一个意图。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咬着牙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巢穴’第七前哨站。进行初步评估与稳定。”他回答,像在背诵操作手册。
“评估什么?稳定什么?”
“你的生理状态,以及‘钥匙’的完整性。”
“我不是钥匙!”她几乎吼了出来,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撕裂。
雏鸦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他的头部极其轻微地偏转了一个角度,似乎通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扫描般的审视。
“定义错误。”他平淡地纠正,“你的生物信号与‘钥匙’核心频率高度同调。物理载体湮灭后,同调效应于你身上呈现指数级增长。你是目前唯一的、活性的承载体。”
生物信号?同调?承载体?
这些冰冷的术语让她不寒而栗。他们似乎早已对她进行了某种她完全不知情的“测量”和“定义”。
“如果…如果我拒绝呢?”她声音发虚,自己都知道这个问题多么无力。
“拒绝无效。”雏鸦转回头,注意力再次完全集中在驾驶上。“任务优先级:最高。确保‘母体’安全抵达。任何阻碍,包括自我损害行为,都将被强制排除。”
强制排除。
她毫不怀疑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如果她试图做些什么,这个看似少年的雏鸦会毫不犹豫地击晕她,或者采取更极端的措施。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绝对的暴力。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重新瘫倒在座椅里,目光绝望地扫过机舱。舱壁是冰冷的金属,没有任何可见的武器或工具。除了座椅和安全带,空无一物。一个移动的囚笼。
引擎的轰鸣声单调地持续着,成了这绝望旅程的背景音。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下方不断掠过的、逐渐变得荒凉的地貌提示着空间的变换。城镇的火光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被污染的土地和扭曲的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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