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直接敲击在神魂之上。沉重、缓慢,带着某种亘古不变的韵律,每一次搏动,都让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古老符箓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暗沉的血朱砂填充物仿佛也随之轻轻脉动。
粘稠如银汞的封印之力,被这缓慢的心跳搅动,变得更加压抑,几乎要将人的魂魄冻结、碾碎。
李元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眼看就要彻底崩溃晕厥。赵坤猛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人中,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自己的牙齿也在不受控制地打颤,眼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活物?!
被如此恐怖、如此规模的古老符箓封印在这水底甬道深处的,竟然是一个活物?!
这念头本身,就足以让人疯狂。
陆青璃的指尖冰凉,但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将所有杂念摒除。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条向黑暗深处延伸的铁链,以及两侧墙壁上无声咆哮的符咒。
心跳声的来源,就在这条符咒甬道的尽头。
退?身后是汹涌的暗河,是绝路。进?前方是未知的、散发着亘古心跳的恐怖封印核心。
没有选择。
她手腕上的青铜灯盏震颤得越发明显,那频率几乎与深处传来的心跳开始隐隐呼应,灯焰不受控制地摇曳起来,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灯内苏醒,焦躁不安。
这盏灯,与深处那东西,必然存在着极深的联系!
她深吸一口那令人窒息的金封空气,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不想死,就收敛所有气息,跟我走。绝对,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尤其是墙壁。”
赵坤艰难地点头,几乎是用拖的,将软泥般的李元架起来。李元眼神涣散,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吊着,机械地迈动脚步。
三人再次开始前行,速度比之前慢了数倍不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低矮的甬道迫使她们始终弯着腰,这个姿势加剧了心理上的压抑与渺小感。
越往深处,墙壁上的符箓越发密集、复杂。有些符箓的笔画不再是简单的刻痕,而是深深嵌入岩石,形成细小的沟壑,里面流淌的不再是干涸的血朱砂,而是一种…极其微量的、闪烁着幽蓝磷光的粘稠液体!它们如同活物般,在符箓的沟壑中极其缓慢地流动,散发出比岩石更加冰冷死寂的气息。
这条封印甬道,并非完全死寂!它仍在运作!以一种极其缓慢、但确实存在的方式,持续抽取着某种力量,维持着对深处那存在的镇压!
而那沉重的心跳,也越发清晰。
咚……
咚……
它不再仅仅是神魂层面的感应,开始带动实质的空气流动,形成极其微弱的风,吹拂着三人湿透的衣角,冰冷刺骨。
前方出现了变化。
甬道开始向下倾斜,并且逐渐变得宽阔。那根巨大的铁链不再是固定在侧壁,而是沉入地面之下,只偶尔在岩石的缝隙间显露一鳞半爪。
终于,在转过一个近乎直角弯后,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出现在眼前。
但这个石窟,与之前暗河所在的石窟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水,空气干燥得异常,带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气味。空间呈完美的圆形,穹顶高耸,看不到顶,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
而整个圆形石窟的壁,包括他们脚下的地面,赫然完全由那种暗金色的金属铸造而成!与外面的镇魔碑是同一种材质,但更加古老,更加厚重,上面布满了无法理解的巨大凹槽、环扣以及更加复杂、更加庞大的符箓体系!
这里,才像是整个封印真正的心脏!
那根一路指引他们而来的巨大铁链,从他们脚下的金属地面延伸而出,绷得笔直,连接向石窟的最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同样由暗金金属打造的…囚笼?
或者说,那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立着的棺椁?
它高达数丈,呈长方形,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缝隙,也没有任何符箓刻印,只有顶部连接着那根来自甬道的巨大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没入上方无尽的黑暗穹顶,不知最终固定于何处。
整个暗金棺椁(暂且如此称呼)静静地矗立在石窟中心,散发着比镇魔碑强大十倍、百倍的浩瀚威压。那沉重的心跳声,正是从这棺椁的内部,清晰无比地传出来!
咚!!
这一次,声音如此之近,如此之响,仿佛就在耳边炸开!整个金属石窟都随之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墙壁上那些巨大的符箓凹槽中,幽蓝的磷光液体瞬间加速流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在全力运转,对抗着这次心跳带来的冲击。
陆青璃三人被这近在咫尺的心跳震得气血翻腾,差点站立不稳。
而就在心跳声响起的刹那,陆青璃手腕上的青铜灯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震颤!灯焰“噗”地一声窜起老高,不再是幽蓝色,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炽白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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