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无声流淌,淡蓝的幽光映照着陆青璃蹒跚独行的身影。
每一步都沉重如灌铅,新生的微弱灵力在经脉中艰难运转,对抗着无处不在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疲惫。手中的残剑依旧冰冷,裂痕在河底微光下显得愈发狰狞,唯有剑柄那一点微弱到极致的温热,是她与这死寂世界唯一的牵绊。
逆流而上。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唯有暗河永恒不变的淙淙声作伴。两岸的岩壁始终是单调的漆黑与坚硬,看不到任何尽头或变化的迹象。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随着伤势的缓慢恢复和精神的稍稍清醒,反而愈发清晰蚀骨。
就在她几乎要怀疑那声苍老的指引是否只是濒死幻觉时,前方黑暗的轮廓,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
河道似乎在这里变得略微狭窄,水流也稍显湍急。而在右侧河岸的前方,不再是无尽的岩壁,而是一处向内凹陷的、规模颇大的天然石台。
石台高出水面数尺,颇为平整。
而就在那石台的中心,赫然端坐着一具人影!
陆青璃脚步猛地一顿,心脏瞬间收紧,残剑下意识地横在身前。
凝神望去,那人影纹丝不动,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与四周的黑暗几乎融为一体。那不是活人,是一具骸骨。
一具与这条暗河一样,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骸骨。
骸骨呈盘坐姿势,骨骼并非莹白,也非灰败,而是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暗金色泽,仿佛是以某种神金浇筑而成,历经万古岁月而不朽不腐。骸骨身上穿着一件早已褪色、却依旧完整的暗沉色法袍,样式古朴,绝非当今任何流派。
骸骨面前的地面上,摆放着几件物品: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皮囊,皮囊旁是一枚同样暗沉的玉简,以及一柄斜靠在其膝盖旁的……断戟。
那断戟只剩小半截戟杆和不足尺长的戟刃,通体黝黑,无锋无光,却自有一股沉凝如山的惨烈气势弥漫开来,仿佛曾历经无数撼天动地的恶战,最终于此折断,陪伴主人长眠。
看到那断戟的瞬间,陆青璃手中的残剑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剑柄那点温热似乎清晰了一丝。并非敌意,而是一种……同类的感应?同属于远古的、破碎的、却坚守至今的悲凉。
这里,就是指引中的“守渊”之地?
这具暗金骸骨,就是那“守渊人”?
陆青璃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反而更增。这具骸骨给人的感觉,远比玄矶子更古老、更强大,也更……悲壮。他守在这里什么?又因何而坐化?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目光扫过骸骨与其面前的遗物。
没有阵法波动,没有残留的恶念,只有一片死寂的苍凉。
她最终停在了骸骨前方数丈之外,目光落在那枚暗沉玉简上。迟疑片刻,她缓缓伸出手,隔空一招,以恢复不多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将那玉简摄取过来。
玉简入手冰凉,材质特殊,与她从玄矶子处得到的那枚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
她分出一缕神识,谨慎地探入其中。
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比玄矶子的玉简更加晦涩、庞杂,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洪荒气息。
信息的前半部分,是骸骨主人的自述。
他自称“磐涯”,乃“渊卫”最后一代守渊人。他所属的时代,远比星枢阁更加久远,久远到连宗派之名都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他所守护的,正是上方那座名为“归寂祭坛”的远古遗迹,以及那条被祭坛镇压其下的、“不可言说之暗河”(即这条蕴含奇异灵气的暗河)。
玉简中提到,这条暗河并非善物,其水虽蕴生机灵气,实则乃是“万古纪元沉沦之悲念”与“破碎法则”交织所化,是滋养万物之母,亦是湮灭众生之冢。其源头深处,藏着比“窃道之虫”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秘密。而归寂祭坛的存在,便是为了镇封这条暗河某个关键的“出口”,防止其中的“悲念”与“破碎”彻底侵蚀外界。
而“窃道之虫”,不过是试图从外部蛀空祭坛、窃取暗河力量的诸多混沌魔物之一。
磐涯在此守候不知多少岁月,击退了无数波来自暗河上下游的诡异侵袭,也见证了上方祭坛被一次次冲击。直到某次前所未有的巨大变故,祭坛遭受重创,他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断绝,自身亦在击退一波来自下游的恐怖侵袭后,身受不可逆转的道基之伤,最终力竭于此,油尽灯枯。
信息的后半部分,并非功法,而是两样东西。
其一,是一幅极其繁复古老的地图,标注着这条暗河上下游的部分区域,其中几个点被特别标记,伴有强烈的警告意念,指向下游某个被称为“悲念之涡”的巨大危险,以及上游某个被称为“遗骨丘陵”的相对安全区域。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在地图上被标注为一个古老的符号,意为“最后的哨岗”。
其二,则是一篇残缺的、专门针对这条暗河河水气息的敛息秘术。根据玉简所述,长久暴露在这河水散发的灵气中,虽能疗伤,却也会被缓慢同化,最终神魂融入“万古悲念”,成为暗河的一部分,化为无形无识的“悲念之影”。这篇秘术,正是为了对抗这种同化,隐匿自身生机,隔绝悲念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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