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香灰被楚母失控的衣袖扫落,在乌沉木地板上铺开一片死寂的灰白。她捻着佛珠的手指抖得厉害,檀木珠子碰撞出杂乱无章的脆响,如同她此刻濒临崩溃的心跳。监控室那场幽蓝的审判,顾司衍那双冰封深渊般的眼睛,还有屏幕上那猩红刺目的辐射标记,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周秘书!”楚母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惊惶,“那…那图上标的地方!西北角!承重墙!去查!立刻!马上!”她指向佛堂外西北方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是不是真有…真有那脏东西?!”
周雅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线,无声地出现在佛堂门口。她脸上依旧是那副焊死的职业面具,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扫过楚母失态的脸,又落在地板上那片狼藉的香灰上。
“夫人息怒。”周雅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顾司衍的投影干扰了系统,数据真实性存疑。但为稳妥起见,我已安排工程组携带专业设备前往西北角检测。”她微微侧身,让开通道,两个穿着厚重防护服、提着银灰色手提箱的技术员沉默地快步穿过佛堂,走向宅邸深处。
楚父的咆哮从书房方向闷雷般滚来,砸在凝滞的空气里:“查!掘地三尺也给老子查清楚!要是真有那玩意儿…老子扒了当年拍胸脯保证安全的承包商!一群废物!”他不敢出来,只敢在门后无能狂怒,声音里是色厉内荏的恐惧。
楚昊然脸色惨白地缩在角落的酸枝木圈椅里,昂贵的西装皱得像咸菜,额角全是冷汗。他不敢看母亲,更不敢看周雅,只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仿佛上面沾着无形的辐射尘埃。“妈…妈…要不我们先搬出去?去…去颜家老宅那边避避?那边刚翻新过,干净…”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闭嘴!”楚母猛地回头,佛珠狠狠砸在供桌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搬?往哪搬?颜家的东西现在姓楚!那也是楚家的产业!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柳叶眉因愤怒而扭曲,“都是你!引狼入室!招惹顾司衍那个煞星!现在好了…家宅不宁!佛祖都压不住这邪祟!”
她越说越气,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西北方向,仿佛隔着重重墙壁也能戳到那堵该死的承重墙:“颜允丞!死了都不安生!阴魂不散的脏东西!活该你颜家断子绝孙!活该你女儿……”
“夫人!”周雅的声音陡然拔高一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打断意味,“检测结果出来了。”
一个技术员小跑着回来,防护面罩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西北角承重墙核心区域,混凝土样本检测出异常γ射线,剂量…剂量超过安全阈值三倍。钢筋…钢筋锈蚀层下,包裹物辐射值…爆表。”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仪器显示…污染源…呈扩散趋势。”
“轰——!”
楚母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踉跄着扶住供桌才没倒下。佛珠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滚在香灰里,沾满污秽。
“爆…爆表?”楚昊然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因腿软跌坐回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扩散?什么意思?这房子…这房子不能住了?!”
“不可能!!”楚父的咆哮隔着书房门板传来,带着破音的嘶哑,“当年验收报告是干净的!白纸黑字!哪来的辐射?!”
周雅没有理会书房里的咆哮。她上前一步,从技术员手中接过便携式检测仪的打印单据。薄薄的一张纸,在她手中却仿佛重若千钧。她的目光飞快扫过那些冰冷的数据和曲线图,最终定格在屏幕下方一行不断跳动的实时波形上。
那波形并非平稳的直线,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充满压迫感的节奏起伏着:
短促的尖峰 —— 持续约0.3秒。
漫长的低谷 —— 持续近1秒,深不见底。
再次短促的尖峰 —— 又是0.3秒。
短 — 长 — 短。
如同垂死者心电图最后的挣扎,又像某种来自深渊的、无声的摩斯密码。
周雅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却锐利如冰锥的微光。她抬起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楚母,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夫人,数据不会说谎。污染确实存在,且…活性异常。波形显示,其能量释放模式…具有高度规律性。”她将检测仪屏幕微微转向楚母,指尖看似无意地点在那行跳动的波形上,“您看,这种‘短-长-短’的脉冲…很特别。”
楚母哪里看得懂波形,她只看到屏幕上刺目的红色警报和那不断跳动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曲线。那“短-长-短”的节奏,在她混乱的脑中,竟诡异地与昨夜顾司衍全息影像最后那句冰冷的“今夜”、“利息”重叠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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