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短暂的温馨,并未能驱散笼罩在这个家上空的阴霾。
深夜,万籁俱寂。沈若曦在浅眠中,被一阵压抑的、带着恐惧的哭泣声惊醒。
是念曦!
她立刻起身,冲到女儿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念曦紧闭着眼睛,小脸上满是泪痕,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念曦?念曦不怕,妈妈在!”沈若曦心疼地连忙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念曦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猛地睁开眼,大眼睛里充满了未散的惊恐,看到是妈妈,立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手死死攥住她的睡衣领口,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
“妈妈……呜呜……我梦见……梦见陈阿姨……她把爸爸抢走了……爸爸不要我们了……他跟着陈阿姨走了……不要念曦和妈妈了……呜呜呜……”
女儿带着巨大恐惧的哭诉,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若曦的心上。她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都冰冷彻骨。
她一直以为,自己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尽量不在女儿面前与司羽凡发生冲突。可她忘了,孩子的心灵是最敏感的镜子,父母之间哪怕最细微的裂痕,最冰冷的氛围,都会被他们清晰地感知到,并在他们幼小的世界里,投射出巨大而恐怖的阴影。
陈阿姨抢爸爸……爸爸不要我们了……
这哪里是梦?这分明是孩子对现实最直观、最恐惧的感知和映射!
她紧紧抱着颤抖哭泣的女儿,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一起碎裂。她可以忍受丈夫的冷漠,可以承受婆婆的刁难,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女儿因为这段千疮百孔的婚姻,而生活在不安和恐惧之中。
孩子的心理健康,正在被他们夫妻之间这场无声的战争,一点点地侵蚀。
她轻轻摇晃着女儿,哼着不成调的安眠曲,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声安抚:“不怕,不怕,念曦,那是梦,是假的。爸爸不会不要念曦的,妈妈也会永远陪着念曦……”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在安慰女儿,也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然而,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冰冷地回响:真的……是假的吗?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温暖和希望,都吞噬殆尽。沈若曦抱着终于再次睡去、却依旧不时抽噎一下的女儿,睁着眼睛,直到天际泛白。
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到了必须做出决断的边缘。不是为了自己那点早已被磨平的尊严和感情,而是为了怀里这个脆弱而无辜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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