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跪在地上的弟子,他们已经无法思考了。
他们只知道,天衍宗最强的弟子,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沈师兄,被一个不知名的存在,用一句话,就压得气势全无。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可以啊,蠢龙。】
一片混乱之中,只有叶染的识海深处,依旧平静。
魔尊的意念化作一个袖珍小人,盘腿坐在黑暗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的大戏。
【一句话就戳中了这家伙的道心。看来,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也不怎么经得起敲打嘛。】
她能清晰地“看”到,沈清辞身上那股原本圆融自洽、锐意进取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滞涩。这丝滞涩极难察觉,但在她这位玩弄人心、颠覆法则的祖宗面前,却像是黑夜里的火炬一样显眼。
【哼,不过是雕虫小技。】敖烬的声音带着几分傲然,【这种靠着一点虚伪的信念撑起来的所谓道心,就像沙滩上盖的城堡,看着漂亮,一脚就踹塌了。本尊见得多了。】
他虽然不知道沈清辞是谁,但从沈清辞看向叶染的第一眼起,他就察觉到了。
那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也不是强者看弱者的眼神。
那是一种工匠审视工具的眼神。
冰冷,理智,充满了评估与算计。
他在评估叶染的价值,评估她能带来多大的利益,又会带来多大的风险。
这种眼神,让敖烬感到极度的不悦。
他蛰伏万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叶染这么一个有趣的、能帮他解开封印的“合作者”。这个合作者可以被他使唤,可以被他调侃,甚至可以被他当成解闷的玩具。
但,绝不容许别的什么阿猫阿狗,也敢用这种看待“物品”的眼光来觊觎。
这是属于他敖烬的“东西”。
【行了,戏也演够了,威风也耍完了,赶紧收场。】叶染的意念打断了他的洋洋自得,【再搞下去,我这‘受惊过度’的戏码就穿帮了。】
【知道了,真啰嗦。】
敖烬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白玉广场上,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
他不能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他沈清辞,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句话击溃。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变得锐利,直视着那团黑影,声音比方才沉稳了许多。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无故污我清名?”
他试图重新夺回主动权。
然而,那团黑影,却连回答他的兴趣都没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团吞噬光线的、模糊的黑色虚影,开始变得更加稀薄,仿佛被风吹散的墨迹,一点点地,融入了身后的夜色之中。
那股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的、源自太古的恐怖威严,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短短数息之间,广场上的温度回升,粘稠的空气重新变得可以呼吸,那股直入骨髓的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产生的幻觉。
只有柳如烟指尖消散的光鞭,和地上那些依旧瘫软着站不起来的弟子,证明着方才那位恐怖存在,确实降临过。
来时,君临天下。
去时,无声无息。
他甚至没有多看沈清辞一眼。
这比任何激烈的言语,都更像是一种极致的蔑视。
——你,不配我多说一句。
沈清辞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准备好了一切应对。对方的勃然大怒,对方的继续挑衅,甚至对方的悍然出手。
他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无视他。
一股比方才被指责为“伪君子”时,更加强烈的屈辱感,从心底升起,瞬间冲垮了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噗——”
沈清辞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在清冷的月光下,洒在洁白的玉石地面上,开出了一朵刺目的、妖异的红莲。
全场哗然。
沈师兄……吐血了?
那个战无不胜,永远冷静自持的沈师兄,竟然被那个神秘存在,气得……吐血了?
林薇薇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沈师兄!”
柳如烟也花容失色,那丝病态的快意被惊恐所取代,急忙上前要去搀扶。
然而,沈清辞却抬起手,阻止了她们。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也没有去擦嘴角的血迹。他那双因为心神受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女子身上。
叶染。
他看着她被林薇薇扶着,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依旧是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脸色苍白,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此时此刻,在沈清辞的眼中,这张我见犹怜的脸,却比任何妖魔鬼怪,都更加的……深不可测。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发簪里藏着的那个恐怖存在,又是什么?
她真的是一个被家族抛弃、任人宰割的废柴吗?
无数个疑问,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眼光,竟然错得如此离谱。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叶染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可现在看来,谁是棋手,谁是棋子,还尚未可知。
沈清辞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其中有惊疑,有审视,有忌惮,更有一丝被欺骗、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森然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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