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帝每说出一个名字，观星台周围的空气似乎就沉重一分，仿佛那些沉睡了千百年的古老意志，正在被唤醒。
“想要登上塔顶，必须通过这七层考验。考验的内容，无人知晓，全凭守护者残魂的意志。或许是战斗，或许是幻境，或许是一句诘问。千百年来，无数妖族天才进入其中，能走到第五层的，已是凤毛麟角，能踏足第七层的，唯有寥寥数人。至于塔顶……”
狐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从未有人抵达过。”
顾盼的心，微微一沉。
“那枚灵根碎片，就在万妖塔的顶层。”狐帝的声音，像是一柄重锤，敲定了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他凝视着顾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退缩或畏惧。
但顾盼的脸上，依旧是那片冰封般的平静。她的眸光闪动了一下，问道：“为何在塔顶？”
“因为，那枚碎片，是万妖塔的阵眼。”狐帝语出惊人，“二十年前，一位人族女修，将它亲手放在了那里。”
顾盼的呼吸，在这一刻骤然停滞。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冰凉的杯壁几乎要被她捏碎。
二十年前。
人族女修。
是母亲！
原来，母亲不仅在九尾湖底留下了精神烙印，她还曾登上过那无人能及的万妖塔之顶！
她将灵根碎片放在那里，是为了封印什么？还是为了保护什么？亦或者，那只是她留给自己的，另一道考验？
无数的念头在顾盼脑中翻腾，她感觉自己离那个笼罩在母亲身上的迷雾，又近了一步，可眼前的迷雾却似乎变得更浓了。
“她很强。”狐帝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敬佩，“强到让当时整个妖界都为之失声。她与本帝做了一场交易，她助我青丘镇压了万妖塔下即将暴动的‘妖煞之源’，而本帝，则答应她，守护此塔，直到下一个‘有缘人’的到来。”
狐帝的目光落在顾盼身上，意味深长：“现在看来，你，就是她口中的那个有缘人。”
顾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抬起眼，看向狐帝，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我如何进入万妖塔？”
“每隔一甲子，万妖塔会主动开启一次，广纳妖界各族三十岁以下的金丹修士进入试炼。算算日子，下一次开启，就在三日之后。”
狐-帝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不过，万妖塔有妖族血脉禁制，非妖族者，触之即死。这也是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族能进入的原因。”
顾盼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这岂不是一个死循环？
狐帝看着她，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
“不过嘛，凡事总有例外。你母亲当年，就给了本帝一个‘钥匙’，一个能让一个非妖族之人，进入万妖塔一次的‘钥匙’。”
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片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狐尾毫毛。
“此乃我青丘狐族的‘本源之羽’，持此物，可让你在万妖塔内，被禁制暂时误认为是妖族。”
顾盼看着那片羽毛，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前辈的条件是什么？”她问道。
“简单。”狐帝收起笑容，神色变得郑重，“本帝要你，登顶。”
“不止是为了那枚灵根碎片，更是为了完成你母亲二十年前未完成的事——彻底净化万妖塔下的‘妖煞之源’。那东西，是悬在我妖界头顶的一把刀，一旦爆发，整个妖界都将生灵涂炭。”
他看着顾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若成功，不止是灵根碎片，整个妖界，都将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这份人情，或许在你日后对抗凌霄宗，乃至化解那所谓的‘三界危机’时，能派上用场。”
顾盼的心猛地一跳。
狐帝，竟连“三界危机”都知道。
看来，母亲当年与他谈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她不再犹豫，伸出手，将那片“本源之羽”接过。羽毛入手温润，带着一股奇异的生命气息。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狐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走到观星台的边缘，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云海翻腾。
“去吧，好好准备。三日后，白月会带你去万妖塔的入口。”
他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带着一丝告诫。
“记住，万妖塔内，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只是那些守护者残魂。”
“贪婪，嫉妒，背叛……这些东西，远比上古妖王的利爪，更致命。”
“尤其是，当所有人都知道，塔顶有他们梦寐以求的至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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