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家的士气旺盛,乔治当大家的面拿出了圣殿骑士团送来的信笺。
乔治的拇指在圣殿骑士团的十字剑蜡印上顿了顿,指腹能触到封蜡边缘的毛刺——这是用劣质蜂蜡混了松脂做的,和骑士团惯常使用的玫瑰蜡截然不同。
他抬眼时,埃默里正把短棍往掌心一磕,金属棍头在木桌上压出个浅印;威廉的所有转轮手枪零件已经归位,枪管正对着门;莉莉安的指甲几乎要戳进照片里,上面的玛莎笑脸都被揉出褶皱。
看看吧。埃默里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块。
他用银裁纸刀挑开蜡封,信纸展开时带起一阵霉味——是地牢里的潮味,混着铁锈。
警告康罗伊家的杂种,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左手写的,别碰圣玛丽的地窖。
否则你父亲的下场,就是你的。
莉莉安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她脖颈上的血管跳得厉害,用力过甚,指甲刺破了自己的掌心,血珠渗出来滴在照片上:乔治少爷!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了,我们应该怎么办?玛莎还能救出来吗?
冷静。威廉伸手按住她肩膀,掌心的老茧蹭过她发抖的后背,以前,我女儿被叛军抓去时,我也这么慌过。他转向乔治,眼底的火比烛芯还亮,地窖的机关图你看过,能破吗?
乔治把信纸折成四叠,塞进壁炉。
火苗舔过字迹的瞬间,他摸了摸巨大差分机的铜制外壳,水晶球里的金色纹路突然明灭两下,像在回应什么。
能破,但需要更精确的情报。他刚开口,窗外传来马蹄声。
管家第三次敲门时,手里的银盘上多了个丝绒袋子,蛇形纹蜡印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是女王的私人信匣。
埃默里吹了声低哨,短棍在指间转了个花。
威廉的短铳上膛,又慢慢放下——他们都认得这枚象征王权的印记。
乔治解开丝绒绳,信纸上的字迹是维多利亚特有的斜体,末端还沾着玫瑰香水:劳福德藏在旧码头仓库,安东尼今晚会去送密信。
我的人截了半张地图,缺口在你那里。
女王的消息?埃默里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乔治的耳尖,她怎么突然这么配合?
因为劳福德动了她的王座。乔治把信纸推给威廉,后者粗糙的手指划过墨迹,骑士团最近在市面上收了二十车硝石,军方的火药库上个月丢了十箱引信——他敲了敲差分机,水晶球里浮起一串数字,父亲的笔记里写过,黑弥撒需要活祭、鲜血,还有能炸塌半座山的火药。
莉莉安突然抓起桌上的艾草,艾草叶在她手里碎成绿粉:玛莎在圣玛丽,劳福德在码头,我该——
你留在庄园。乔治按住她手背,触感像按住一片要被风吹走的纸,威廉需要你帮忙配炸药,埃默里和我去码头盯安东尼。他从保险柜里取出几个铜制怀表大小的仪器,表盘上嵌着两根指针,大的是镀金的,小的是银的,这是魔金灵力探测仪,能感应五百米内的灵力波动。他转动侧边的齿轮,大指针突然转向窗口,刚才圣殿骑士团的信里有暗纹,是用血画的神秘咒符,这东西刚才动了。估计是潜伏在圣殿骑士团的女王密探,他借送恐吓信的机会给我们指路。
埃默里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表盘:能测到活祭的位置吗?
还在调试。乔治的指尖在仪器背面的刻痕上摩挲,那是他昨夜用刻刀新雕的符文,昨晚试了三次,第一次乱转的指针扎进我手掌,第二次差点灵力爆炸,差点烧了书房的窗帘——
够了。威廉打断他,把短铳塞进腰后,我去地窖拿火药,莉莉安帮我筛硝石。他抓起外套时,衣角扫落了桌上的艾草粉,三小时后码头见,乔治。
莉莉安跟着站起来,照片被她小心收进颈间的银盒:我会在努力的,玛莎最怕独自一个人。她经过乔治身边时,带起一阵苦艾香,如果...如果我妹妹...
不会的。乔治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稳,父亲说康罗伊家的血脉无所不能,幸运会一直跟随我们的!
码头的风裹着海水咸腥味灌进衣领。
乔治把探测仪表盘揣进内袋,能感觉到它隔着布料微微发烫。
埃默里的黑马拴在巷口的老槐树上,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敲出暗号般的声响。
他们混在提灯笼的信徒里往仓库走时,乔治看见安东尼的马车停在仓库后门,车辕上的铜饰是骑士团的十字剑——和那封威胁信的蜡印不一样,这是真货。
他腰上挂的是圣物匣。埃默里的声音混在信徒的祈祷声里,去年在剑桥,我见过骑士团大团长戴过同款,里面装着殉道者的指骨,据说能增加超凡能力的威力。
乔治摸出探测仪,大指针突然剧烈晃动,撞在表盘玻璃上发出声。
小指针的转盘转得飞快,红色刻度线已经越过标记。
他假装整理领结,用袖口遮住仪器,看见安东尼掀开马车帘,递出个用油纸包着的长条——是火药管,和威廉惯用的炸药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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