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在安全屋的木床上几乎没合眼,相比隐藏在的暗处圣殿骑士团,摆在明面上的东印度公司更是庞然大物,胃口之大可以鲸吞整个国家,幸好他们更对金钱感兴趣,毕竟他们的幕后大股东都已经是大英帝国的掌权人。
天刚擦亮时,他就着冷掉的红茶咽下两片烤面包,指腹反复摩挲请柬边缘的紫斑纹路——那不是普通烫金,看上去好像是用某种掺了磷粉的颜料印的,在暗室里会发出幽蓝荧光,和教堂石屋羊皮书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斯宾塞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纹路的含义。”他对着穿衣镜系领结,镜子里埃默里正往手枪里压子弹,“但他还是发了请柬,说明要么他是局内人,要么...局内人再利用他,毕竟说穿了他的身份只是比较高贵的白手套。”
“更可能的是,他根本不在乎。”埃默里把枪塞进乔治大衣内袋,金属撞在怀表上发出闷响,“资产阶级只信利益,旧神的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信奉的是名为金钱的异教神。”他扯了扯乔治的袖扣,“但今天你要让他相信,科技比邪神更能生金。”
下午三点,乔治站在斯宾塞纺织厂门口。
红砖外墙爬满常春藤,蒸汽机车的轰鸣从厂区深处传来,混着棉花的甜腥气。
门卫核对请柬时,他瞥见门房桌上摆着半瓶喝剩的红酒——玻璃瓶颈缠着丝带,显然不是批量生产的,看来这里的门房身份也不简单。
“康罗伊先生。”穿银灰西装的男人从门内转出,袖口别着斯宾塞家的银鹰徽章,“斯宾塞先生在顶楼会客厅等您。”他侧身引路时,乔治注意到他领结下有块淡紫色斑痕,和教堂信徒颈间的印记一模一样,看来这位斯宾塞肚量大得很,荤腥不忌啊。
会客厅的落地窗透进斜照的阳光,阿尔弗雷德·斯宾塞正背手站在窗前。
他比画像里更瘦,肩线却挺得像军舰的甲板,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康罗伊先生,知道我为什么选纺织厂见面吗?”
乔治扫过桌上摆着的差分机模型——和他之前实验室里那台原型机除了比例小几倍,几乎分毫不差。“因为这里是您财富的起点。”乔治解开大衣纽扣坐下,“而我需要的,是让您看见新的起点。”
斯宾塞终于转身,灰眼睛里闪着淬过钢的光。
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锡罐,罐身印着红牛的烫金图案:“这东西在牛津大学卖疯了。”
前段时间乔治为了独自承担差分机的费用,光靠赌博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绞尽脑子用自己前世浅薄的化学知识开发出来人工牛磺酸,配合咖啡因,就成了现在小有市场的红牛饮料,为了突出效果乔治添加的牛磺酸几乎是现代红牛的几倍量。
这个混沌的年代,人们对新事物的包容度简直让后世瞠目结舌,酒吧的侍应生拿到高额的提成拼命的在酒吧里为乔治招揽生意,老板也为新的财源喜不自胜。
“教授们说喝了能连熬三个通宵改论文,医学院的学生拿它当提神药。”他突然笑了,“可我让人化验过,里面没有鸦片,没有可卡因,甚至咖啡因也不是很多。”
乔治从公文包取出一叠报表,推到对方面前:“上个月在伦敦十家咖啡馆试销,日均销量从十七瓶涨到二百一十一瓶。
购买者里,贵族占百分之二十三,教师和医生占百分之四十五,剩下的是银行职员和报社编辑。“他指尖点过报表上的曲线,”他们需要的不是药,是体面的提神方式——麻醉酊太下作,咖啡太廉价,红牛正好卡在中间。“
斯宾塞的手指在报表边缘敲出轻响。
他突然伸手抓起锡罐,拔掉木塞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时,乔治看见他后颈也有块紫斑,这紫斑到底是什么情况,斯宾塞看起来也不像深渊教派的信徒啊?
“味道像加了糖的草药汤。”斯宾塞放下罐子,“但确实让人精神。”他拉开抽屉,推过一份合同,“我出五千英镑,买你三年的独家经销权。”
“五千?”乔治笑出声,“足够在邦德街买栋联排别墅,但不够让红牛进入所有俱乐部和大学。”他抽出自己的合同副本,“我要您的运输网络、分销渠道,还有...您对我放开街面上爱尔兰移民的劳动力。”
斯宾塞的瞳孔微微收缩。
窗外传来蒸汽笛的长鸣,震得桌上的墨水瓶晃了晃。“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控制英国三分之一的棉纺厂?”他突然说,“因为我用最低的价格雇爱尔兰人,用最狠的手段管他们。”他指节叩了叩乔治的合同,“你要他们?可以,但你得比我更狠。“
“我会成立一个组织。”乔治翻开合同最后一页,“他们叫它剃刀党。”他抬头时,阳光正好掠过斯宾塞的脸,照出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兴趣,“您提供订单,我负责让这些流民变成最忠诚的搬运工、最机敏的推销员——当然,也会变成最锋利的刀,砍断所有想截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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