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崴从污水浸透的深渊爬出,琉璃左臂滴落的紫金毒液蚀穿道观石阶。
坊间孩童传唱的淫词艳曲,竟是杜甫未示人的《丽人行》诗稿。
诗圣眼中最后的光熄灭了,他抓起毕生诗稿扑向炭盆:“当焚尽这祸根!”
火焰舔舐宣纸的刹那,景崴攥住他枯瘦的手腕嘶吼:
“若连这盏灯都熄了,人间才是真正的炼狱——”
杜甫的泪砸在灼热诗稿上,滚烫如熔化的铅。
粘稠的黑暗裹着腐烂的甜腥味,死死糊在口鼻上。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裹着尸衣的淤泥,沉甸甸坠进肺里,又翻搅起胃袋深处没吐干净的苦水。我几乎是拖着杜甫,从那个散发着万年腐臭的暗渠口爬了出来。后背箭伤被粗糙的砖石边缘狠狠剐蹭,尖锐的剧痛让我眼前炸开一片猩红的雪花,喉咙里呛出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杜甫在我身侧剧烈地呛咳,单薄的身体抖得像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枯叶,每一次痉挛都带动着贴在我身侧的冰冷身躯。
右臂死死箍住他嶙峋的腰,几乎能隔着破烂的麻布衣袍,数清他肋骨的形状。左臂——那条该死的、沉甸甸的琉璃臂——则完全失去了知觉。不,不是失去知觉。是另一种更诡异、更恐怖的感觉取代了痛楚。仿佛一截不属于我的、冰冷的、沉重的墓碑,硬生生焊死在肩膀上。布条包裹下的深处,细微的“咔哒…咯吱…”声永无休止,像生锈的齿轮在徒劳地咬合。更深的地方,是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如同坏掉的引擎,死死缠绕着我的听觉,钻进颅骨深处,搅得脑浆都跟着一起震。
视网膜边缘,幽蓝色的系统界面艰难地稳定下来,但上面跳动的猩红数字和文字如同催命符:[存在性侵蚀稳定在7.3%,熵增残留:高度污染],[精神污染风险↑↑]。下方那条代表“长河”稳定性的进度条,像一条受惊的细蛇,微微震颤着。
“崴…崴兄…”杜甫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这…这是何处?”
我艰难地抬头,借着破败窗棂透进来的、微弱得可怜的黎明天光,勉强辨认出轮廓。几堵倾颓的土墙,漏风的屋顶,蛛网缠绕着早已褪色剥落的神像泥胎,香案倒伏在地,积着厚厚的灰尘。空气里弥漫着尘土、霉烂的木头和一种万物沉寂的死气。
“一处…废弃的道观。”我喘息着,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里的刺痛。目光扫过地面,瞳孔猛地一缩。道观粗糙的青砖地面上,散落着几滩深色的污渍,正是从暗渠带上来的、裹着我们脚踝的恶臭泥水。其中最大的一滩,就在我刚刚倚靠过的墙根下。而此刻,那摊浑浊的污水边缘,正发出极其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紫色烟雾,正从污水与地面接触的地方袅袅升起。被污水浸透的几块青砖表面,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酥软,如同被无形火焰舔舐过的朽木,正无声无息地蚀化!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布条早已被污浊浸透,湿漉漉地紧贴着。手腕关节内侧,那道细微的应力裂痕处,粘稠的紫金色液体正在缓慢汇聚、渗出。一滴,又一滴,带着妖异的光晕,沉重地坠落,精准地砸在下方污水的边缘。
滋——
烟雾更浓了些。被液体直接覆盖的地面,砖石如同被强酸反复灼烧,迅速凹陷下去一小块,边缘呈现出诡异的、与我左臂如出一辙的琉璃化光泽!
“呃…”杜甫也看到了这一幕,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被扼住脖颈的垂死呜咽。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后缩,手脚并用地蹭着布满灰尘的地面向后挪去,直到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他双眼死死盯着那不断蚀化的地面和我滴落魔液的左臂,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冻结的、纯粹的恐惧。那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都被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亵渎景象抽走了。
“别看它…”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我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再去看那正在腐蚀世界的紫金液体,也不去看杜甫眼中倒映的、我自己那条怪物的臂膀。这比任何追兵的刀剑都更锋利,更精准地切割着我们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
我挣扎着,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撑起身体,拖着那条死沉的琉璃臂,踉跄着走到道观相对干燥、远离污水的一角。杜甫蜷缩在那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那件本就破烂的衣袍,沾满了暗渠的污秽和道观的灰尘,裹着他瑟瑟发抖的、单薄得像纸片一样的身躯。只有那花白、枯槁的头发,在熹微的晨光中微微颤动。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只有左臂内部永不停歇的嗡鸣和金属摩擦声,还有那该死的“啪嗒…啪嗒…”的滴水声,在这破败空旷的道观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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