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在我背上安静地吮着琉璃指,冰凉的触感竟成了他唯一的安慰。
垂死的杜阿七突然攥紧我的手腕:“曲江…池底石灯…青铜…”
话音未落,他断了气。
诗魂石却骤然吸尽那缕残音,视网膜轰然炸开三星堆纵目纹的幻象——冰冷、古老、非人。
血鸦群在不甘地盘旋嘶鸣,长安城在血色天幕下沉默如兽。
而我那半截琉璃手指,在杜阿七尸身旁彻底蔓延至指尖。
前方西市喧嚣的声浪混合着驼粪的恶臭扑面而来。
我背着婴儿,拖着琉璃化侵蚀加剧的手臂,一步步踏入这座盛世的腐烂心脏。
杜阿七的尸体沉得像个装满石头的麻袋,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我左臂上。他死了,就在刚才。喉咙里最后那点咯咯的气音,被紧贴在我胸口的诗魂石贪婪地吸尽,像个刚刚饱餐了一顿的冰冷毒物。婴儿在我背上,出乎意料地安静,小嘴含着那半截变得冰冷、坚硬、如同劣质琉璃雕琢而成的指尖——我的左小指。那诡异的低温触感,竟成了这小小生命在血色荒原与漫天不祥鸦鸣中唯一的慰藉。他吮着,发出细微的、小猫般的咂咂声。这画面荒谬得让人心头发寒。
我拖着杜阿七的尸体,每迈出一步,脚底都传来盐化枯草被碾碎的、令人牙酸的簌簌声。灰白的盐尘粘在厚重的靴底,留下清晰的印记,指向远处那座在血色天穹下沉默匍匐的巨兽——长安。血鸦群不甘地在低空盘旋,嘶鸣着,猩红的眼珠死死钉在我们身上,却终究忌惮着什么,不敢再轻易俯冲。空气里残留着能量对撞后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还有杜阿七身上迅速弥漫开的死亡气息。
视野边缘,那三星堆纵目青铜面具的幻象正缓缓褪去,只留下眼窝深处冰冷的空洞感,如同远古神灵的漠然一瞥。
“警告:存在性侵蚀率提升至19%。”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比掠过荒原的风更冷。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刚才被杜阿七垂死挣扎时死死攥住的手腕,皮肉上还残留着几道青紫的指痕。而更刺目的是那根小指——从指甲根部蔓延开来的琉璃化区域,已然彻底覆盖了整根指节,甚至向着指尖方向又侵蚀了微不可察的一丝!那冰冷的、非人的质感,稳定而清晰,指骨模糊的轮廓在昏红的天光下泛着幽微的冷光,像一块嵌入血肉的墓志铭。
前方,风送来了新的气息,混杂着远处人声的鼎沸,粗暴地冲淡了荒野的死寂与血腥。
是西市。
盛唐的心脏?腐烂的脓疮罢了。
踏入西市,感官像被投入了滚沸的油锅。
嗅觉是首当其冲的闷棍。一队满载香料和羊毛的西域驼队刚刚经过,热烘烘的骆驼粪尿臭气如同实质的墙壁,轰然拍在脸上,堵得人瞬间窒息。紧接着,左侧染坊泼出的靛蓝废水弥漫开刺鼻的酸烈气味,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鼻腔深处。右前方鱼肆的腥甜粘腻不甘示弱,死鱼血水和内脏腐败的甜腥混合着冰块的寒气,顽固地附着在舌根。更远处,斗鸡场爆发的狂热嘶吼伴随着赌徒们身上蒸腾出的浓烈汗酸馊味,如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咽喉。
听觉是狂乱的风暴。波斯商队的驼铃叮当,混着胡商生硬的吆喝;胡姬酒肆里手鼓癫狂的节奏几乎要掀翻棚顶,夹杂着男人们粗野的调笑;当铺高高的柜台前,“刺啦——”一声脆响,格外刺耳地穿透喧嚣。我下意识瞥去,一个枯瘦如柴的寒儒,嶙峋的手死死攥着刚换来的三十枚铜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身后斑驳的土墙上,贴着半张被雨水反复浸泡又晒干的纸,墨迹晕染成一片片绝望的泪痕,依稀可辨是《丽人行》的残句。
嗡——
贴胸的诗魂石毫无征兆地滚烫起来!视网膜猛地一花,随即被一片刺目的血红色乱码覆盖:#检测熵增源#杨氏丽人#杜子美关联风险↑↑#。
杨国忠!杀机!
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猛地一扯杜阿七沉重的尸体,将他拉近身侧,用自己大半身体遮挡住他致命的箭伤和那张可能被认出的脸。背上的婴儿似乎被这突然的动作惊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含着我琉璃指的小嘴发出含糊的呜咽。我绷紧全身肌肉,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扫过身边每一个可能投来窥探视线的角落。
西市的嘈杂骤然变得尖锐而充满威胁。
西市的喧嚣像一层油腻厚重的膜,死死糊在感官上。我拖着杜阿七的尸体,背上是那个吮着我琉璃指才得以安睡的婴儿,每一步都沉重如陷泥淖。琉璃化的左臂冰冷僵硬,每一次摆动都牵扯着肩胛骨深处细微的裂痛,那是高维冲击留下的暗伤。诗魂石紧贴着心口,死寂无声,像个耗尽了能量的冰冷核。
破庙的影子在街巷尽头显露,残破的飞檐刺向昏沉的天幕,如同一只垂死秃鹫的断爪。
跛脚的老僧倚着掉漆的庙门,浑浊的眼珠在我和杜阿七的尸体上来回扫动,最后落在我紧护着的襁褓上。他枯枝般的手伸了过来,是示意将婴儿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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