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试图站起或仅仅是细微的挪动,都伴随着皮肉被强行剥离般的粘滞感和深入骨髓的、绝望的寒冷。我挣扎着,近乎本能地用还能勉强使力的左臂撑住身下几具相对稳固的冰冷尸骸,试图从那令人窒息的、黏腻的绝望中拔出身躯。
视野边缘,视网膜深处那幅由诗魂石投射出的、象征着我唯一“外挂”的长安城蓝光地图,如同接触不良的老旧显示屏,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代表曲江池的那片关键区域,更是一片混沌模糊,像一块被脏水彻底浸透后又被人用污手胡乱涂抹的墨团,边缘模糊不清地晕染开来,完全无法提供任何有效的方位指引。
就在这混乱、恶臭、剧痛的炼狱图景中,一个冰冷的、毫无起伏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机械音突兀地在颅腔内响起,它似乎在努力翻译着外界嘈杂的声音碎片:
“......拿下.......此贼......休走......”
“......阿娘......饿......孩儿饿......”
“....................................................................................................”
声音断断续续,严重失真扭曲,像是信号极差的劣质电台广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滋滋”杂音,将本就破碎的现实世界进一步割裂成更加难以理解的、混乱的碎片。这所谓的“系统辅助”,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带着一种冷酷的嘲弄。
“呃......”我再次闷哼一声,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阵阵袭来的眩晕,凭着武警训练出的意志力,从旁边一具相对完整、尚未高度腐败的年轻男尸僵硬冰冷的怀里,摸索出半块硬邦邦的、带着体温余烬的黑色物体。
是馕。一种在这个时代最底层人赖以活命的、极其粗糙的面饼。边缘残留着几圈清晰的、发黑的牙印,似乎是主人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与渴望。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墨绿色霉斑,散发出极其刺鼻的酸腐恶臭,如同变质了十年的劣质奶酪。仅仅是闻到这股气味,胃袋就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搅动。
“刮掉最表层的霉变部分,若内层质地未发生明显变质,色泽尚可,理论上仍可食用......最大限度保存体力......”
新兵连野外生存课教官那刻板、严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如同遥远山谷传来的微弱回音,在饥饿和求生本能的疯狂驱使下,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我混乱不堪的脑海深处。
几乎是凭着十年磨砺出的肌肉记忆,我反手从后腰那仅剩的半截战术腰带残留的金属卡扣里,奋力拔出了那把陪伴我经历无数次训练和实战的、仅存的战术匕首。冰冷坚硬的金属刀柄紧贴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锋利的合金刀刃在昏沉压抑的天光下,依旧闪过一道属于现代工业的、冷冽的寒芒。手腕微动,刀刃精准地切入那块硬馕的边缘,如同外科手术般,一层层削掉表面最厚实、最恶心的霉层。
正当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哪怕是一洼浑浊的积水来清洗这仅存的口粮时,动作猛地僵在了半空。
手腕上!那块陪伴了我无数个风霜雪雨的训练日、无数个惊心动魄的执勤夜、见证了我从新兵到冠军再到武警战士的荣誉与汗水的军用手表!此刻,它那原本坚韧耐磨的强化玻璃表盘早已布满蛛网般密集的裂痕,一根指针已经扭曲变形得不成样子,死死地卡在破碎的表盘刻度上,像一个凝固的、被强行终止的生命符号。
时间,永恒地凝固在了 15:47 。
一个荒谬而冰冷的数字。
然而,更让我感到灵魂战栗的是——在碎裂的玻璃缝隙里,竟顽固地卡着几粒……训练场那廉价塑胶草皮特有的、鲜艳得不合时宜的绿色塑料碎屑!
现代与古代,现实与地狱,文明与废墟,生与死……就在这枚小小的、破碎的手表上,以如此荒诞又残酷到极致的方式,交织、碰撞、无声地尖叫!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从骨髓最深处迅速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究竟身在何处?是梦?是幻?还是某种无法挣脱的惩罚?
用力甩甩头,仿佛要将这瞬间的巨大恍惚和认知冲击甩出脑海。匕首的寒光再次闪动,目标转向身下尸体那肮脏不堪的裹尸布——与其说是布,不如说是浸透了暗红血污、黑黄泥浆和尸油的烂布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手指的动作近乎麻木地重复着:撕扯,切割,折叠,缠绕。一个标准的三角巾加压包扎法雏形,在我沾满污血和尸泥的双手中逐渐成形。这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是无数次训练后形成的对创伤应激反应的本能压制,是身体在绝境中寻求自保的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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