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制定的魔鬼训练日程，像一台精密而无情的机器，开始了高速运转。
训练室里，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夹杂着陆琛冷静到近乎苛刻的点评和指令。
“反应慢了0.3秒，这个漏洞利用不够彻底。”
“团队协同脱节，B区防御出现空档。”
“这套连招华而不实，效率低下，重练。”
队员们个个神情紧绷，额头冒汗，不敢有丝毫懈怠。新顾问带来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
而这一切的喧嚣和紧张，似乎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了那个角落之外。
林栀依旧窝在她的“专属座位”里，帽子盖脸，毯子裹身，像是陷入了某种永恒的沉睡。陆琛在经过最初那次不愉快的交锋后，似乎暂时将她视作了“不可雕的朽木”，将全部精力倾注在其他队员身上，只是偶尔扫过她的目光，会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探究。
顾言一边完成着陆琛布置的高强度训练任务，一边分神关注着林栀，也留意着陆琛。他能感觉到陆琛的训练方式虽然严苛，但确实专业高效，只是……那种完全无视个体差异和状态、一味追求标准化和强度的风格，让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看到林栀被完全排除在外（或者说自我排除在外），他心底的那丝疑虑更深了。
下午的训练过半，队员们都有些疲惫不堪。
就在这时——
“哔哔哔——哔哔哔——哔——！”
一阵极其刺耳、单调、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老人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尖锐地划破了训练室里凝重的空气！
这声音太突兀，太不合时宜，以至于所有正在激烈操作或凝神思考的队员都被吓得一个激灵，手指一滑，屏幕上顿时出现了好几个低级失误。
陆琛的眉头瞬间拧紧，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般射向声音来源——那个角落。
只见林栀像是被这独特的铃声触发了什么特殊开关，几乎是瞬间就从深眠状态中惊醒。她一把掀开帽子和毯子，动作快得带风，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睛此刻清亮无比，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锐利和凝重。
她完全无视了周围所有投来的、带着惊愕和些许抱怨的目光，也无视了陆琛那几乎要冻伤人的视线。她的手迅速探进宽大的外套口袋，摸出了那台外壳磨损严重、按键都快看不清数字的陈旧老人机。
屏幕上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只有一片空白，但那刺耳的铃声却持续不断地响着，带着一种不接听绝不罢休的执拗。
林栀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沉。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将那个笨重的听筒贴到耳边。
“说。”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简短，带着一种与平时懒散截然不同的冷肃。
训练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就连陆琛，也暂时没有出声打断，只是用那种极度探究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很短。
林栀的眉头蹙得更紧，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重要且不容乐观的消息。
“……确定？”她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紧了老旧的话筒。
短暂的沉默，听着对方的回应。
“……知道了。”她的声音更沉了几分，“保持静默，等我消息。”
她没有说再见，直接掐断了电话。那刺耳的铃声戛然而止，训练室里恢复了之前的安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死寂。
林栀握着那台还在发烫的老人机，站在原地，低着头，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场变了。不再是那种慵懒的、万事不过心的散漫，而是笼罩着一层低气压的、凝重的沉思，甚至……有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冷冽。
她就这样站了大概十几秒，仿佛在快速消化和权衡着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林栀同学。”陆琛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训练时间，禁止任何私人通讯。而且，你的设备严重干扰了训练秩序。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林栀仿佛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陆琛。那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但仔细看，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冷光。
她没理会陆琛的指责，只是慢吞吞地将老人机塞回口袋，然后重新拉低了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哦。”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带着睡意的沙哑，“下次我调震动。”
这敷衍至极的回答让陆琛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这不是调不调震动的问题！是纪律……”
“陆顾问，”顾言突然开口，打断了陆琛的话，他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刚刚我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下一组对抗演练了？大家对您之前提到的那种新型渗透手法还很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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