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消毒水气味混着咖啡的苦涩,在空调风里打着旋儿。秦屿盯着主控台上那块银色硬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屏幕上,穿蓝布衫的女孩正对着镜头微笑,眼角的泪痣与林栀如出一辙。
这是......他喉结动了动,你妈妈的录像?
林栀坐在实验台前的转椅上,双腿交叠,指尖轻轻敲着硬盘边缘。《蚀月录》摊开在膝头,书页间夹着的羊皮纸泛着陈旧的光泽。她抬眼时,瞳孔里的幽蓝已经褪去,只剩一片惯常的慵懒:三年前,我在旧书市买到《天工开物》时,它在书里。
所以你每年暑假都来图书馆......吴薇突然开口,声音发紧,是为了找这个?
林栀点头。她想起去年夏天,自己在古籍区翻到一本《江州地方志》,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借书卡——持卡人姓名栏写着苏晚晴,借书日期是1993年7月14日,也就是她妈妈自杀的前一天。
她留下的线索太隐晦。林栀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直到我在《蚀月录》里发现那段咒语,才明白星轨归位是什么意思。
秦屿突然想起什么,调出实验室的监控日志:三天前凌晨两点,古籍区的温湿度传感器异常。当时你正在修复《天工开物》,对吗?
林栀挑眉:你们连这个都监控?
不是我们。秦屿调出另一组数据,研究组的设备。他们在图书馆装了十七个隐蔽摄像头,六个温湿度传感器,甚至......他顿了顿,在你常坐的木椅下装了心率监测仪。
林栀的手指在硬盘上顿住。她想起昨夜趴在古籍上打盹时,腿上传来的细微震动——原来不是错觉,是传感器在记录她的生命体征。
他们怕什么?她问。
怕你打开。秦屿调出一段音频,是研究组内部的对话,上周三的会议记录,主管说:目标已经触碰到第一层锁,必须在星轨完全归位前......
音频突然被刺耳的杂音切断。林栀的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张老师发来的消息:【小林,我在旧书市仓库发现了这个。】
照片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被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七本《天工开物》,每本书的夹层都夹着带血的绢帛。最上面那本的绢帛上,用朱砂写着:苏晚晴,1993.7.15,星轨归位日。
张老师进仓库了?林栀的指尖发颤,那仓库......
研究组秦屿的声音沉了下来,三年前学校扩建时,他们用文物保护的名义接管了旧书市仓库。我查过,所有1993年之前的古籍,都被他们秘密转移了。
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响起。主屏幕上,校园网的安全日志疯狂滚动——图书馆古籍区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离线,包括张老师刚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他们在清除痕迹。林栀站起身,将《蚀月录》塞进帆布包,秦队,借你的车用用。
你去哪儿?吴薇抓住她的手腕。
旧书市仓库。林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妈妈留下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旧书市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灯光。林栀推开门,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仓库中央堆着上百个纸箱,最里面的角落,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敞开着,里面码放着十七本《天工开物》。
小林......张老师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林栀转身,看见他扶着货架站在那里,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碎瓷片。他的瞳孔里映着铁皮箱里的书,声音发颤:我昨天整理仓库,发现了这些......每本书的夹层都有血书,和《天工开物·补遗》里的一样。
林栀走过去,指尖抚过最上面那本书的书脊。她记得母亲日记里写过:我把星轨图藏在第十七本书的夹层,谁能找到它,就能打开门。
第十七本。她数到第七本时,指尖突然顿住。那本书的封皮比其他书厚,书脊处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和她怀里的《蚀月录》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她翻开书,夹层里的绢帛自动滑落。这次不是血书,而是一张泛黄的合影:穿蓝布衫的女孩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在图书馆古籍室的书架前。照片背面写着:晚晴与小栀,1993.7.15。
小栀......林栀的声音哽咽了。她终于明白,母亲从未离开。她把自己封存在《天工开物》里,用自己的血为引,等待着星轨归位的那一天。
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六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进来,为首的举着枪:不许动!
林栀将照片塞进帆布包,将《蚀月录》护在胸前。她看见为首男人的手腕上戴着和研究组主管一样的银色手环——那是她母亲日记里提到的星轨锁。
你们是谁?她问。
我们是来阻止你打开门的。男人冷笑,苏晚晴当年疯了,她以为打开门能救这个世界,结果只会带来毁灭。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毁了这些书?林栀反问。
男人愣住。林栀趁机冲向仓库角落的消防栓,抄起旁边的铁棍。她记得母亲说过:星轨归位时,门会出现在星轨图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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