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剑气余韵尚未散尽，孟小凡引着萧绝和另外六位青云门弟子走进侠义盟大厅。厅内暖意融融，王大娘刚送来的热茶还冒着热气，桌上摆着百姓自发送来的蜜饯与点心，墙角的陶罐里插着几枝山野雏菊，没有宗门大殿的肃穆，却透着一股子人间烟火的鲜活。
萧绝站在厅中，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 “侠义盟纪事”—— 上面用稚拙的字迹记着 “某日义诊三十人”“某日护商队过黑风山”，每一条后面都画着小小的笑脸，他紧绷的肩线不自觉地放松了些，指尖划过桌边的粗瓷茶杯，轻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没有宗门的资源，没有修士的敬畏，只有这些…… 凡人的烟火气。”
孟小凡给他倒了杯热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坐在对面的木凳上，指尖泛着淡淡的浩然气，轻轻拂去杯口的热气：“我最初修浩然气，是为了守护东临域的乡亲；现在建侠义盟，也是为了让这些‘烟火气’能长久些。萧师兄，你觉得修士的‘道’，该是什么样的？”
萧绝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似是想起了在青云门的日子：“宗门长老说，道是‘登临绝顶’，是修为越高，越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越能护宗门荣耀。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为了突破，我甚至刻意修炼戾气，觉得只要战力够强，就能解决一切 —— 可今日被你的浩然气净化剑气时，我才发现，我连自己的‘心’都没守住，谈何掌控命运？”
他抬眼看向孟小凡，眼中没了之前的倨傲，多了几分坦诚：“你的浩然气没有凌厉的杀招，却能化解我的流云剑气，净化我的戾气。你说‘侠义’不是靠修为定义，那它靠什么？若有一天，守护苍生要牺牲你在乎的人，你还会走这条道吗？”
这一问，像是一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让厅内的氛围瞬间凝重。陈景刚端着点心走进来，脚步下意识地放轻；张天宇也停下了整理账册的手，看向孟小凡，想知道他如何回答。
孟小凡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墙上的 “侠义盟纪事” 上：“去年东临域闹血煞，我师叔为了护着三个凡人孩童，被血屠重伤，最后没能撑过去。他临终前说，‘侠道不是选容易的路，是选该走的路’。”
他抬眼看向萧绝，眼神坚定却温和：“若真有那一天，我会选守护更多人 —— 不是不在乎身边人，而是我知道，他们也希望我这么做。就像你想护青云门荣耀一样，我的‘荣耀’，是让这些记在纪事上的笑脸，不会因为邪祟或欺压消失。”
萧绝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茶杯微微发烫。他想起在青云门修炼时，为了争夺内门排名，他曾对同门藏过半招；为了快速突破，他曾无视过山下凡人的求助 —— 那些他以为 “不重要” 的事，此刻却成了孟小凡 “道” 的根基。
“可修士与凡人，本就不同。” 萧绝还想辩驳，却被孟小凡打断：“哪里不同？他们会疼，会怕，会为了家人拼命，我们修士也是从凡人来的，不是吗？” 他起身走到窗边，指着院外正在晾晒草药的百姓，“你看王大娘，她儿子被匪修杀了，却还是每天来给盟众送热茶；你看那个帮着整理药材的少年，他爹是凡人，却想跟着学浩然气，只为保护妹妹 —— 他们的‘道’，是好好活着，守护家人；我们的‘道’，不该是让他们能安心走自己的道吗？”
萧绝走到他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 院外，王大娘正笑着跟盟众说话，少年小心翼翼地捧着灵草，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心里发颤。他忽然明白，自己之前追求的 “登临绝顶”，是空的；孟小凡守护的 “烟火气”，才是实的。
“我之前…… 错了。” 萧绝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格外真诚，“我以为战力强就是道，以为宗门荣耀就是一切，却忘了修士的根，是众生。” 他看向孟小凡，眼中多了几分敬佩，“你的侠道，比我走的路，更难，也更值得。”
孟小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你在青云门修的是‘守护宗门’，我在中州修的是‘守护苍生’，本质上，都是‘守护’，只是范围不同而已。”
“那以后，我可否常来侠义盟？” 萧绝忽然开口，眼神带着几分期待，“我想跟着你学学浩然气，也想看看这些…… 你守护的‘道’。下次再切磋，我不会再执着于胜负，而是想看看，我的流云剑，能不能也护一次凡人。”
孟小凡眼中一亮：“求之不得！侠义盟正好缺懂宗门剑法的人，你能来，盟众们也能多学些防身的本事。”
这时，赤焰猴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在萧绝肩头，小爪子挠了挠他的衣领，像是在欢迎他。萧绝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 这只之前对着他龇牙的猴子，此刻竟也没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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