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金铁交鸣,极其轻微,仿佛风穿过朽烂的铁管,又似顽石滚落陡坡,在这万古死寂的生命源墟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林劫霍然转身,目光如冷电,瞬间锁定声音传来的方位——约莫在废墟之海东南方向,一片由无数断裂兵戈和破碎甲胃堆积而成的“刀山”深处。
他周身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四极之力暗藏,太阴之力覆盖体表,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融入这片荒芜背景的一片阴影。青铜棺椁虚影内敛,只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清辉在眼底流转。掌心的生命碎片也被他小心收起,翠绿光华彻底隐没。
在这未知的绝地,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致命的危险,也可能是难得的机缘。他必须谨慎。
林劫身形一晃,如同一缕青烟,贴着布满尘埃的干裂地面,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片“刀山”潜行而去。脚下传来沙沙的细微声响,很快被永恒的荒芜之风掩盖。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片区域的肃杀与破败。堆积如山的残破兵器,早已锈蚀不堪,失去了所有灵性,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地。断剑、残刀、崩口的战斧、扭曲的长矛、碎裂的盾牌……层层叠叠,如同一座座巨大的金属坟茔,埋葬着昔日辉煌而残酷的战争记忆。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尘土混合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劫在一处相对较高的、由半截青铜战车残骸构成的掩体后停下,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配合目光,仔细探查前方。
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刀山”核心区域传来的。
扫视片刻,起初并未发现任何活物或异常能量波动。一切死寂,只有风卷起的尘埃。
就在林劫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时——
“锵!”
又是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短促有力!仿佛两件沉重的金属器物,在极其狭小的空间内,勐烈撞击了一下!
这一次,林劫准确捕捉到了声音的源头——位于“刀山”底部,一处被几面巨大残破盾牌半掩着的、黑黝黝的洞口!那洞口约莫丈许方圆,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砸出来的,里面深邃无比,不见丝毫光亮。
“地下?”林劫眉头微皱。这生命源墟的地面坚硬异常,且似乎有某种禁制残留,他的神识难以深入探查地下太深。
他犹豫了一下,是冒险进入探查,还是暂且退去?那“钥匙残图”刚刚显现,指引的方向似乎并非此地,而是指向归墟更深处的“葬土”。此地若有危险,似乎没必要招惹。
但心中那股探究的欲望,以及对“钥匙碎片”可能关联线索的期待,让他最终决定一探究竟。若真是大凶之物,以他现在的实力和两大至宝护身,及时退走应该不难。
他不再隐藏,身形展动,如同鬼魅般几个闪烁,便来到了那漆黑洞口边缘。洞口内阴风阵阵,带着更加浓郁的朽铁与尘土气息,还有一种……澹澹的、奇异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极其隐晦,若非林劫神识经过生命本源滋养后变得异常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他运足目力,眼中太阴清辉与星辰微光同时闪烁,朝洞内望去。
洞口下方并非垂直,而是一道倾斜向下的、布满碎石和金属碎片的斜坡,延伸向不知多深的黑暗。斜坡上,隐约可见一些……脚印?
那脚印极大,几乎有常人三倍大小,印痕深刻,边缘清晰,似乎是不久前才留下的?但上面又覆盖着一层极薄的灰尘。
“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刚刚进去过?”林劫心中一凛,更加警惕。他伸手虚抓,从旁边捡起一块巴掌大的锈蚀铁片,轻轻抛入洞中。
铁片沿着斜坡滚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在幽深的洞道中回荡,渐行渐远,最后似乎落入了极深的水中,发出“噗通”一声闷响,随即归于沉寂。
“地下有水?或者……其他液体?”林劫心中念头急转。他不再犹豫,周身神光微微亮起护体,身形一纵,跃入洞口,沿着斜坡,小心翼翼地向下滑去。
斜坡陡峭湿滑,布满了尖锐的金属碎片,但对于林劫如今的体魄而言,并无大碍。他控制着速度,神识如同触须般向前延伸,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
下滑了约莫数百丈,前方豁然开朗。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或者被暴力开凿出的地下空间,高有百丈,方圆足有数里。空间顶部,垂落着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钟乳石状矿物,提供了昏黄惨澹的光线。
而空间底部,并非预想中的水域,而是一片……粘稠的、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池子”!池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血腥气与一种狂暴混乱的煞气,与生命源墟表层的荒芜死寂截然不同!刚才铁片落入的,正是此池。
池子中央,矗立着一座不大的、由某种暗黑色金属铸造的方形平台。平台之上,赫然矗立着……一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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