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喧腾,时光悄然滑过大半年。罗修尘小小的身影也重新在村里活跃起来,奔跑跳跃间似乎找回了往日的活力。
然而,那个深埋在六岁孩童心底、连爹娘都未曾告诉的秘密,像一块沉甸碎石的种子,无声地坠着,却也在悄然萌发。
半年来,村里某些大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以及那些若有似无的窃窃私语,像无形的磨刀石,竟让这小娃儿眉宇间透出一股远不符年龄的沉静。
夕阳熔金,给村头的老槐树镀上一层暖光。一群十三岁上下的少年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三三两两地聚在树下,揉着酸痛的胳膊腿,七嘴八舌地抱怨着。
“哎哟,骨头都要散架了!镇上演武场的训练也太折磨人了,朱教头那张脸,比咱村后头黑石山的石头还硬!”李铁的大儿子李根生龇牙咧嘴地捶着大腿,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牢骚。
“谁说不是呢,明天真不想去了……”另一个少年附和着,引来一片心有戚戚焉的叹息。
每当李根生因训练的残酷想放弃时,他爹李铁那粗声粗气的咆哮又在他脑子里炸响:“兔崽子!这点苦都吃不住,将来还想干啥?跟你老子一样窝在山沟里跟畜生玩命吗?!”这念头让他头皮发麻,
罗修尘原本蹲在一旁安静地看蚂蚁搬家,听到“训练”二字,乌溜溜的眼睛骤然亮起,仿佛有火星溅入。他站起身,迈着小步凑到少年们跟前,仰起小脸,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根生哥哥,你们说的训练是啥呀?好玩不?我……我能去吗?”
这稚嫩的询问让少年们一愣,纷纷转头看向他。李根生看着眼前这个刚到自己胸口高的小不点,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蹙,半年前那场惨烈的狼袭,血腥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过来人的告诫:“小尘?你……你身子骨都利索了?那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的,苦得很,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罗修尘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退缩:“我都养了大半年啦!你看,我能跑能跳,我娘给我喂得可好了,比之前结实多了!”他挺了挺小胸脯,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
“倒也是,”旁边一个少年上下打量着他,点点头,“柳婶子照顾得是真精细,小尘你是蹿高了不少,脸上也有肉了。”
李根生看着罗修尘那执拗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解释道:“唉,是打仗的事儿。上面下了令,各村像我们这么大的小子,都得去镇子中央的演武场练本事,熬三年,以后……是要上战场服军役的。”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这就是为啥要练。小尘,你这才刚好利索,你爹娘能放心让你去?再说了,你去了,你弟弟小羽咋办?谁带着他玩?”
罗修尘张了张嘴,那句“我要变强!像铁叔那样强壮!”几乎要冲口而出,却被村口方向传来的一阵爽朗笑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打断。李铁和一群猎户扛着沉甸甸的猎物、拖着捆好的兽皮,满载而归。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们壮实的身影,也照亮了罗修尘眼中更深的渴望。
“嘿!一群小崽子,天都快擦黑了还在这儿嚼啥舌头根子呢?”李铁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远远传来,震得树叶都仿佛抖了抖。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习惯性地在人群中一扫,尤其在那小小的身影——罗修尘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大半年,罗修尘体内的“东西”似乎彻底沉寂了,张老头把了几次脉都摇头说探不出名堂。三个月前,老村长拍板定音:“没异样就好,让尘娃子出来吧,别让其他娃躲着他了。”可李铁心里那根弦,始终没有完全松下来。他看着罗修尘跟寻常孩童无异的活泼样子,心底那份疑虑才稍稍安下。
“铁叔回来啦!哇,好多皮子!铁叔真厉害!”罗修尘立刻扬起笑脸,声音甜甜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崇拜,目光却忍不住在李铁壮硕的臂膀和那身猎户劲装上游移。
这熟悉的、带着点奶气的奉承让李铁心里一乐,哈哈大笑着,蒲扇般的大手习惯性地往自己儿子肩头重重一拍,嗓门更亮了:“听见没?根生!学学人家尘娃子,比你矮一截,嘴可比你甜多了!懂事儿!有力气喊累,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在朱教头手下多撑一会儿!”
李根生被老爹这一巴掌拍得龇牙咧嘴,又被当众数落,脸腾地红了,梗着脖子别过脸去,一副又羞又恼的模样,惹得周围少年和归来的猎户们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暮色四合,村头的老槐树下,疲惫、抱怨、童真、关切、粗犷的喜悦,以及一颗幼小心灵中熊熊燃起的渴望之火,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乱世边陲小村最寻常也最鲜活的一幕。
夜色降临,罗家土屋内。
昏黄的油灯下,罗大山正低头磨着猎刀,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锋刃上缓缓滑过。妻子柳惠惠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手里缝补着罗修尘的一件旧衣。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磨刀石的沙沙声和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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