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与郭靖在松林广场初次相遇,一个灵动机变,一个憨厚扎实,正自互相打量、言语试探间,一名身着巡城司服饰的弟子已快步而来,对着郭靖和黄蓉拱手道:“郭师弟,黄小姐,城主与黄岛主已在星辰殿相候,请二位过去。”
郭靖闻言,立刻收敛了练功的姿态,恭敬应道:“是,李师兄。”他转向黄蓉,依旧是那副老实模样,“黄……黄姑娘,我们一起去吧?”
黄蓉撇了撇嘴,对于打断她“考察”这个憨小子有点不满,但想到能马上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周城主,还有爹爹娘亲,好奇心又占了上风。她点点头,跟着郭靖和那名引路弟子,朝着城池中心那最为巍峨、星光缭绕的殿宇走去。
星辰殿内,与外界想象的奢华威严不同,布置得古朴而玄奥。穹顶并非实体,而是由流转的星辉与符文构成,仿佛直接将夜空截取了下来。
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星光,行走其上,宛如漫步银河。
大殿中央,并无高高在上的王座,只有几个看似普通的蒲团。
周一仙与黄药师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方矮几,几上摆放着一套素雅茶具,茶香袅袅,与殿内充盈的灵机交融。
冯衡坐于黄药师身侧稍后的位置,面带温婉笑容,静静地听着。
当郭靖和黄蓉走进来时,两人的谈话正告一段落。
“周先生以星辰为引,地脉为基,纳天地灵机反哺一城生灵,此等手段,已近乎造化,黄某佩服。”黄药师开口,语气虽依旧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但其中的赞叹之意却毫不掺假。他登岛以来,所见所闻,尤其是这星辰殿的格局与全城大阵的磅礴气象,已让他彻底收起了最初的那份傲气。
周一仙淡然一笑,执壶为黄药师续上一杯灵茶:“黄岛主过誉。天地之力无穷,周某不过借势而为,顺势而行罢了。桃花岛阵法精妙,自成天地,于‘巧’与‘变’之上,亦是登峰造极。”
他目光扫过走进来的郭靖和黄蓉,微微颔首。
郭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弟子郭靖,拜见师尊,拜见黄前辈,黄夫人。”动作一丝不苟,规矩严谨。
黄蓉则像只小鸟般扑到冯衡身边,抱着母亲的手臂,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周一仙。
这就是那个治好梅师姐眼睛、建立了这么大一座仙城的周城主?看起来好年轻,也好……平和,不像爹爹有时候那么严肃吓人。
“蓉儿,不可无礼。”冯衡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柔声道,“快见过周城主。”
黄蓉这才松开母亲,像模像样地福了一福,声音清脆:“黄蓉见过周城主。”礼数周全,但那灵动眼神里的好奇却掩不住。
周一仙看着黄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趣味,微笑道:“不必多礼。早就听闻桃花岛小公主聪慧绝伦,今日一见,果然灵秀逼人。”
黄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躲到了母亲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瞧着。
黄药师看着自家女儿这小女儿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随即目光转向郭靖,打量了几眼,对周一仙道:“此子便是周先生高足?根基之扎实,气血之雄浑,实属罕见。《戊土培元诀》?似是而非,意蕴更深,看来周先生于筑基之道,别有洞天。”
他何等眼力,一眼便看出郭靖所修功法绝非寻常,那沉稳厚重的气息,已得“大地”真意几分神髓,远非普通筑基功法可比。
周一仙颔首:“靖儿天性淳厚,心志坚韧,正合此道。武道之始,根基为重,方向亦重。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黄药师若有所思。他自身武功路数偏向灵巧变幻,但对这种堂皇正大、以拙胜巧的路径亦有了解。周一仙此言,暗合大道至理,让他不禁联想到自身所学,以及对女儿未来道路的思量。
话题自然而然地从寒暄客套转向了对武学、阵法、乃至天地之道的探讨。
黄药师精擅奇门五行、音律药理,所学庞杂而精深,往往能从出人意料的角度提出见解。而周一仙境界高远,身负系统与多个世界的见识,更能直指本源,言简意赅。两人论及星象运转与阵法牵引之妙,谈及阴阳化生与真气属性之变,甚至偶尔涉及一些此界武者极少触及的、关于规则与本源力量的模糊概念。
虽未动用丝毫真气,但言语交锋间,思想碰撞,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殿内闪烁。周遭的星辉流转似乎都随着他们的论道而加速、变幻,引动殿内灵气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如惊涛暗涌。
郭靖听得似懂非懂,但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努力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将师尊与黄前辈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即便现在不明白,也期待日后慢慢消化。
黄蓉起初还觉得有些枯燥,但听着听着,也被那玄奥的道理和两人言语间展现出的广阔天地所吸引,尤其是周一仙偶尔几句点拨,往往能让她联想到父亲平日教导中一些未曾想通的关窍,只觉得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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