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入那座深宅大院,高墙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喧嚣,也隔绝了韩北试图掌控的最后一丝可能。
车门打开,左航迈步而出,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精心打理却透着冷硬的花木,蜿蜒曲折却每一步都仿佛被计算过的回廊,以及廊下悬挂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古老灯笼。
这里,就是韩北从小生活的地方。
他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在这般规整、森严、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环境里长大,那个总是绷着脸、眼神里藏着戒备与倔强的韩北,是如何一步步变成如今的模样?
是这里的哪一条小径,曾留下他年幼时的足迹?又是哪一间屋子,见证了他从儿童直到成年的历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同样刚下车的韩北。
韩北也正看向他。
头顶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有点清瘦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
王强紧跟在他身侧,指挥着手下把假零九从车上弄下来,并嘱咐他们一定要看好这家伙。
而周云山指挥着人将仍在呻吟的韩东迅速抬往另一个方向,显然是去紧急处理伤势去了。
然而,韩北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他极快地移开了视线,带着王强,走向属于他自己的那个院落方向,背影很快消失在曲折的回廊深处,决绝得没有半分留恋。
左航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目光幽深。
“左先生,请。”周云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断了左航的凝视,“老爷在书房等您。”
左航收敛心神,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微微颔首:“有劳周管家带路。”
书房内,檀香袅袅。
韩耀庭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并未抬头,正执笔挥毫,写着一个静字,笔锋沉稳有力,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他年纪约莫五十许,两鬓微霜,面容与韩北有几分相似,却更显冷硬威严。
周云生带左航进来,小声回禀了一句,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片刻后,韩耀庭才放下笔他目光平静地落在左航身上。
“左航。在我的地方,动我的儿子。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他脸色一如往常,没有明显的怒容,但那双眼睛里的锐利却又不同。
左航站在书房中央,并未因这锐利的审视而有丝毫局促。目光平静地迎向韩耀庭,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事出有因。我若不出手,现在躺下的就是韩北。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些。”
韩耀庭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没有温度的弧度:
“左航,我欣赏你是个人物。年轻一辈里,有你这般胆色和手腕的,不多。”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降温,“但你不该动韩东,更不该……把心思动到韩北头上。”
“正因为他是韩北的哥哥,我才只是打穿了他的腿。若他不是,此刻他已是一具尸体。” 左航的话同样直接。
他没有求饶,没有辩解。
左航的气魄和犀利,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韩耀庭眼神微凝。他当然知道韩东对韩北做的事,这也是他动怒的原因之一。
但家族内部事务,不容外人插手,这是底线。
“韩家的事,自有韩家的规矩处理。你一个外人来插手,是不是不太合适!”
“是不合适,”左航语气不变,“不过在我这里,只有一条——谁动韩北,我就动谁。”
这话落得掷地有声,惊得书房里的檀香都似晃了晃。
韩耀庭终于抬眼,正眼扎向左航:“哦?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护他?以海城左家的身份?可你左家在韩北眼中,恐怕连个暴发户都算不上,还是以……什么别的,我无法接受的身份?”
他紧紧盯着左航,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知道韩北的性取向,也隐约察觉到韩北对左航的不同。
他宠韩北,正因为宠爱,所以更无法容忍任何人,尤其是左航这样背景复杂、心思深沉的人,利用韩北的“不同”和潜在的脆弱来接近他、影响他,甚至可能伤害他。
韩北表面冷漠坚强,内里却像他母亲一样,重情而心软,这是韩耀庭最放心不下的地方。
左航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要将人碾碎的压力,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朋友!”
左航既未承认什么,也未否认,
韩耀庭盯着他,半晌,忽然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
“朋友!”他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愈发深邃,“我那个儿子,性子冷,心思重,没什么朋友。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倒是他的‘运气’。”
他的语气平稳,但话语里的分量却一层层加重。
“不过,据我所知,你恐怕不止想和他做朋友吧?”
韩耀庭,直言提醒左航越界了。
“你的‘喜欢’,对他而言,是裹着蜜糖的毒药。会让他软弱,会成为他的弱点,会让他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砸得极重,“韩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才是他最在意的。规矩,颜面,家族的稳固,以及韩北未来的“正途”。他绝不允许一个男人,尤其是左航这样背景复杂的男人,成为他儿子人生中的“污点”和变数。
左航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怒意,也没有被说中心事的慌乱。他抬起眼,直视韩耀庭,目光沉静如水:
“我的‘喜欢’,并非要折断他的翅膀,或让他依附于我。而是认可他,站在他身边。”
他话锋微转,语气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至于韩家颜面……比起兄弟阋墙、血亲相残的丑闻,一段不被理解的感情,孰轻孰重?韩东少爷的所作所为,若公之于众,对韩家的打击,恐怕更大。”
他在提醒韩耀庭,韩东才是那个真正破坏规矩、危及家族的人。
韩耀庭眼神骤然一冷,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盯着左航,许久,才缓缓道:“你在威胁我?”
“不敢。”左航微微欠身,姿态放低,话语却毫不退缩,“左某只是陈述事实。我对韩东的容忍,只为韩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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