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的逼近几乎让两人的呼吸交融。
那过于亲密的距离让韩北无法完全看清左航的嘴。
信息的缺失带来一丝本能的慌乱与误判。
韩北身体紧绷，几乎就要做出那个危险的决定。
左航却停住了。
他没有继续施加压力，反而松开韩北的手，向后退开了半步，重新留出了能让韩北清晰读唇的空间。
这个细微的退让，瞬间打乱了韩北已经要蓄势待发的节奏。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映照出左航深邃难测的眼神。
他不再看韩北，而是转身走向一旁的茶几。
上面一个素色的陶盅。他揭开盖子，一股带着辛辣甜香的热气袅袅升起。
左航盛出一碗深色的汤，转身递向韩北。
“喝了它。”
韩北的目光落在碗里，那是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他抬眸，眼中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愕和疑惑，看向左航。
“你淋了雨，我不希望明天听到你病倒的消息。”
他甚至极轻地抬了抬手腕，将碗更递近了些，那姿态不像胁迫，反而像一种……不容拒绝的关照。
这个举动完全出乎韩北的预料。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左航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确保他会把这驱寒的汤喝完。
左航这突然的转变，让韩北措手不及，他看了看手里的姜汤，视线又落在左航的身上。
寻思片刻，韩北仰头一口气，喝光了。
左航接过空碗时，手指无意间擦过韩北的手背，两人俱是微微一滞。
“左航……”韩北试图再次开口。
“有什么事，明天说。”左航打断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似乎也在强行按下某种情绪。
说完，他转身径直朝二楼走去，步伐沉稳，却比平时快了几分，仿佛急于离开这个空间。
韩北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下愕然，却也莫名松了口气。
和左航共处一室，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耗费着他巨大的心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显然无法穿出门的家居服。而且他的车钥匙和手机似乎也被佣人收走了，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窗外大雨未停，夜色很深，而疲惫和昏沉感如潮水般涌上，韩北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厉害。
他最终还是跟了上去，被佣人引到一间客房。
客房布置简洁而舒适，韩北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他躺进柔软的床铺，不过，他睡得并不踏实。
—————————————
与此同时，
王强盯着毫无回应的手机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
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这不像韩北的风格，除非他遇到了根本无法回应的情况。
“石川！”王强看着正在检查装备的石川，“老板出去多久了？他去哪儿了？”
“老板吩咐我留下协助你处理戴天德后续，他独自开车离开了。”石川回答的声音刻板，听不出情绪。
“少跟我打官腔！”王强一步窜到他面前，“我问你他去哪儿了？！是不是去找左航了？！”
石川终于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着王强，不语。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王强瞬间炸毛：“我操！真去了？！”
石川压低声音，“他命令我不准跟随，也不准告诉你。更不准你去。”
王强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
“石川你是木头吗？就干等着？那姓左的是什么人你不知道？看他看你家老板那眼神没？恨不得生吞了他！韩北落他手里还能有好？！”
“老板的命令是让我等待。”石川的声音依旧刻板，但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等？等什么？等左航那老狐狸给你发请柬，邀请我们去喝他和你家老板的喜酒吗？！”
王强口无遮拦地说着，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看左航今天看老板那眼神没？跟狼看见肉似的！绿油油的！你家老板落他手里，现在指不定怎么被搓扁揉圆呢！”
“左航那家伙，城府深得能淹死人！你家老板看着精，对上他根本不够看！”
“老板命令我等待，并禁止我们前往。”
王强冲到石川面前，手指差点戳到石川鼻子上：“你是不是傻？韩北那命令是建立在他能全身而退的基础上！现在明显失控了！你搁这儿跟我讲绝对服从？你家老板要是出了事，你第一个以死谢罪都来不及！”
石川沉默了片刻，他当然担心，但老板的命令他从未违背过。
他对老板的命令忌惮很深，但更怕老板真的出事。
“那……你说怎么办？”石川显然已然动摇了。
王强眼珠一转，忽然道：“你怕违抗命令，那要是‘合法合规’地去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给左航送份‘大礼’！”他眼中闪过狡猾狠厉的光：“戴天德的尸体，不是现成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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