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北却猛地偏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抗拒。
护士被他眼中骤然迸发的凌厉惊得一顿,动作一滞,面露为难。
医生交代过,病人颅内压不稳,任何用力或情绪激动都可能引发危险。她捏着温热的毛巾,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左航走了进来。他似乎刚处理完事务,身上还带着一丝室外的微凉气息。他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情形。
女护士察觉到他的到来,立刻后退一步,低声解释:“左先生,韩先生他不让……”
左航没应声,如常地走到床边的位置,目光平静地扫过韩北光溜溜的身体。
韩北在左航视线落下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凉了一下。
眼下他除了胸口处的伤口贴着一块纱布,身体其他地方都是毫无保留地赤裸着的。
那种被审视,被观摩的感觉,比护士的擦拭更让他难堪。他抬眼对上左航深不见底的目光。
韩北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撞击声擂鼓一样响在他的骨骼里,却传不到寂静的外界。
左航的眼神很淡,看不出情绪,只是精准地捕捉到了韩北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那一丝极力隐忍的窘迫。
左航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而是重点落在了他紧攥着床单的手。
左航太清楚韩北这副样子了。
以前在地下室,就算被打得站不起来,宁愿自己疼得发抖,也不愿露出半分示弱的姿态。
那时只觉得他是犟,是不识抬举,现在再看,倒像是一种在绝境里硬撑着的可怜的体面。
“换个人。”左航对着身后的女护士低声吩咐,“叫个男护工过来。”
女护士点头回应,迅速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个男护工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开始接手给韩北清洁身体。
然而,这对韩北而言并未缓解窘迫,反而因自身性取向,而更添一层难以言喻的不自在与紧张。
同性带来的压迫感和不适,远比异性更强烈、更难以言喻。陌生的男性手指带着力道擦拭过皮肤,韩北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左航并没有离开,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就那样站着,看着。
左航这种绝对的掌控感,比直接的恶意更让韩北恐惧。
左航的心思细腻得可怕,他能精准地捕捉到韩北最细微的情绪波动,却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意图。
韩北没有再反抗。
他垂下眼睫,努力调整呼吸,让眼神归于平静,试图维持摇摇欲坠的沉稳。
但在左航的注视下,一切冷静都像是脆弱的伪装。
而那些属于男性本能的,在被触碰时难以完全控制的细微生理反应,更是无声地背叛着他的意志。
护士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工作,为韩北盖好被子,然后对着左航微微躬身,迅速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绝对的寂静重新降临。
韩北能感觉到左航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身上,他屏住呼吸,不知道左航接下来会做什么。
然而,左航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韩北手背的输液针头上。
那里的皮肤因为反复输液而显得有些青白,针孔周围有一小块不易察觉的淤青。
他伸出手,并非直接触碰韩北,而是极其细致地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流速旋钮,让药液滴落的速度稍稍减缓了一些。
他的手指修长,动作精准而稳定。
韩北的视线下意识地追随他的动作,警惕着。
左航做完这个微不足道的调整,他的指尖在输液管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收回。
整个过程,他的视线没有与韩北交汇。
韩北的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动着,寂静放大了他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那份无所适从的困惑。
他看不懂左航。
暴虐的左航他尚且知道如何应对,用沉默,用硬扛。
可眼前这个冷静深沉举止间带着一种莫名体贴的左航,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自己对他如今的意图却一无所知。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不安中,左航转身离开了。
门合上的轻响,韩北其实听不见,但他看着那扇门隔绝了左航的身影,紧绷的肩背还是骤然垮了下去。
韩北独自躺在病床上,被左航目光穿透的错觉依然残留,男护工的触碰带来的不适感并未完全消退,深深无力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
他闭上眼,试图驱散这些杂念,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恢复上。
接下来的时间,韩北强迫自己进食,配合一切治疗。
他必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否则在这种绝对的寂静和身体条件绝对不对等下,虚弱意味着绝对的被动,他只会被左航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样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左航偶尔会来。时间不定,有时是清晨,带着一身清冷;有时是深夜,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从不询问那个杀手,也没再提任何旧事。
他仿佛换了一个人。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韩北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丝微弱的起色,但离自理仍相差甚远。
最基础的生理需求,成了他每日必须面对的屈辱战役。
起初,韩北试图用意志力忽略膀胱的胀痛,甚至幼稚地希望减少饮水量。
但医疗所需的补液无法避免,生理需求最终以不容抗拒的势头占据了上风。
当那股压力变得尖锐而持续,几乎要冲破忍耐的极限时,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韩北闭上眼,试图忽略,但身体的信号却越来越清晰强烈。
他瞥了一眼床边的呼叫铃,手指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他无法再次忍受在一个陌生男护工面前,展露那种极致的脆弱和无助。
他试图靠自己挪动,但脑袋上的剧痛和依旧虚弱的身体立刻警告了他。一丝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就在他咬紧牙关,与自己不争气的身体较劲时,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左航走了进来。他似乎总能精准地捕捉到韩北最狼狈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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