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没看见周文郁难看的脸色,自顾自走到沈砚秋案前,拿起那页“火器协同操练要略”扫了一眼,又放下,这才转向周文郁:“周老弟,你的驴脾气又犯了?沈侍郎这法子,我看过了,有点意思。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不就知道了?光在这里吵吵,能吵出个结果?”
周文郁对秦玉容似乎存着几分忌惮,语气稍缓,但仍带着倔强:“秦将军,非是末将固执。只是这操练之法闻所未闻,万一……末将是怕耽误了正经营练,也寒了弟兄们的心。”
“寒心?”秦玉容嗤笑一声,“能让弟兄们少死几个,多杀几个鞑子,那才叫不寒心!我看你是被袁督师的名头框住了脑子!督师若在,见有利器新法,只会比咱们更上心!”
周文郁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但脸上的不服之气依旧未散。
沈砚秋看着这一幕,心知光靠言辞难以彻底说服这些沙场老将。他重新坐回案后,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周参将的担忧,沈某明白了。”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决断,“既然如此,五日后,在校场东侧预设阵地,进行首次新式操练合演。请周参将及诸位营官到场观演。届时,操练之法是否可行,新械是否堪用,一看便知。”
他目光扫过周文郁及其身后众人:“若演武失败,或确有不妥之处,沈某当即停止推行,并向朝廷上表自陈失察之责。但若演武成功,证明了新法新械之效……”
他顿了顿,语气转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则请周参将及诸位,全力配合后续推广,不得再有异议。如何?”
周文郁迎着沈砚秋平静却深邃的目光,又瞥了一眼旁边抱臂而立、眼神带着压迫的秦玉容,胸膛起伏了几下,最终重重抱拳:“好!就依沈侍郎!五日后,末将倒要亲眼看看,这新法究竟有何神通!”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几名营官大步离去,甲叶摩擦声渐远,留下书房内一片凝滞的空气。
秦玉容走到窗边,看着周文郁等人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这头倔驴……不过,他肯答应观演,已是让步。”
沈砚秋没有接话,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上,指尖无意识地在“首山”附近划了个圈。周文郁的质疑,代表的绝非他一人,而是边军中一大批信奉传统、看重资历派系的将领。五日的演武,不仅要展示新械之利,操练之法之效,更要将这些质疑的声音,彻底压下去。这不仅是军备推广的关键一役,更是他能否真正在辽东边军中立下不容撼动威望的试金石。
窗外,辽东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薄云,光线黯淡下来,风中带着山雨欲来的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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