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力士上前,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的崔应元从地上架起,拖死狗一般向外拖去。崔应元官袍的腰带松散,乌纱帽滚落在地,被一只靴子无情地踩过,留下污浊的印痕。他口中终于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哀嚎,却迅速消失在殿门外沉重的脚步声中。
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崇祯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沈砚秋,眼神复杂,有愧疚,有赞赏,更有一种如释重负。
“沈卿,”崇祯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今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
沈砚秋躬身,语气依旧平稳:“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只求陛下明察秋毫,还臣清白,使忠奸得辨,臣便心满意足。”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态度,又暗指了魏忠贤之奸。
崇祯点了点头,对沈砚秋的沉稳和识大体更为满意。“卿之忠心,朕已知之。你于辽东军粮、军备之事,多有建树,实乃国之干才。即日起,官复原职,仍任兵部侍郎,总督辽东军备事宜。另,朕特准你,督查辽东一应军务,凡有玩忽职守、贪墨军饷、器械不堪使用者,五品以下武官,可先行拿问,四品以上,具本参奏!”
这最后一句,等于赋予了沈砚秋一把尚方宝剑的雏形,让他在辽东军务上拥有了极大的监督和处置权!这不仅是补偿,更是崇祯对他能力的进一步认可和依赖。
魏忠贤站在一旁,低垂的眼皮下,目光阴鸷。沈砚秋不但没倒,反而权势更重!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权柄,正在被这个年轻的侍郎一点点撬动。但他此刻,只能将这份忌惮和杀机深深埋藏。
“臣,谢陛下隆恩!必竭尽驽钝,以报陛下!”沈砚秋郑重下拜。他知道,这场风波过后,他在朝堂的脚跟站得更稳了,但也彻底站到了阉党的对立面。前路,依旧遍布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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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秋走出武英殿,夕阳的余晖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上一层瑰丽的金红。他微微眯起眼,适应着这阔别数日的明亮光线。殿内那场惊心动魄的对质,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
一名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跟上来,低声道:“沈大人,徐大人已在文渊阁备好清茶,说是要给大人压惊。”
沈砚秋颔首,徐光启此时相邀,绝不仅仅是压惊那么简单。通敌案虽了,但余波未平。魏忠贤今日断尾求生,必然怀恨在心,接下来的反扑只会更加隐秘和狠毒。而自己新获的督查之权,看似风光,实则也是将自己推到了辽东军务诸多积弊的风口浪尖。
他抬眼望向宫墙外那片被晚霞浸染的天空,目光沉静而悠远。洗刷冤屈,获取信任,只是在这盘大棋中赢得了喘息之机。辽东的军备革新、朝中的党争漩涡、那隐藏在暗处的无数双眼睛…真正的博弈,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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