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眼中凶光一闪:“隐患?哼,他若识相,签了字滚蛋,便算他命大。他若不知死活……”他冷哼一声,没有说下去,转而吩咐,“你去安排一下,趁我和他去议事厅的时候,把我们留在库房那点尾巴彻底扫干净,手脚利落点!”
“是,大人!”管粮官连忙应下。
辰时三刻,沈砚秋端坐于议事厅主位,副将与管粮官相继到来。两人脸上都堆着公式化的笑容,但眼神深处的戒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没能逃过沈砚秋的眼睛。
“沈主事辛苦了,这般快便核查完毕。”副将率先开口,语气看似客气,实则带着试探。
沈砚秋面色平静,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推到桌案前方:“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根据核查,延绥镇目前军粮库存确实仅够十日之用,且多有霉变。此乃实情记录,请二位过目,若无异议,便请签字用印,本官也好回朝向皇上复命。”
副将与管粮官对视一眼,拿起文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文书上只写了粮库现状,并未提及贪墨具体数额和人员,这让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确是实情,确是实情。”管粮官连声道,伸手就去摸桌上的笔。
副却按住了他的手,看向沈砚秋,皮笑肉不笑地问:“沈主事,除了这粮库空虚,您就没查出点别的?比如……这粮食和军饷,都去了何处?”他想最后再探一探沈砚秋的底。
沈砚秋抬眼,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反问道:“哦?听副将之意,是知道这些军饷粮食的去向?若有线索,不妨直言,本官一并记录,上报朝廷彻查。”
副将被他这么一反问,噎了一下,干笑两声:“末将怎会知道?只是好奇一问,好奇一问。”他心下暗骂这书生滑头,不敢再多言,生怕言多必失,赶紧拿起笔,在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盖了印。管粮官也连忙照做。
沈砚秋看着他们签字画押,将文书缓缓收起,动作从容。他估算着时间,周文郁那边应该已经就位。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拖住眼前这两人。
他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茶碗,轻轻呷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本官离京前,听闻辽东近日又有战事,宁远那边压力不小。却不知我延绥镇面对河套蒙古诸部,近来可还安宁?”
副将心中焦急,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好让手下人尽快处理完库房的首尾,闻言敷衍道:“劳大人挂心,边关暂无大事。”他频频看向厅外,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与此同时,粮库区域。几名穿着普通兵士服色、但行动间透着精干气息的汉子,借着堆放的杂物和建筑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伏下来,目光死死锁住粮库那几个出入口。为首一人,正是周文郁本人,他亲自带队,藏身于一垛草料之后,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如同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
时间一点点流逝,议事厅内的气氛微妙而紧绷。沈砚秋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时不时问些边关风物、军屯旧事,副将和管粮官如坐针毡,应付得越来越心不在焉。
就在副将几乎要按捺不住,想借口如厕离开时,粮库方向,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箱盒碰撞的声响,以及几声压抑的呵斥!
来了!
几乎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周文郁猛地从草料后跃出,低吼一声:“动手!”
埋伏在各处的亲兵如狼似虎般扑出,直冲粮库大门。库门刚从内打开一条缝,几名小卒正费力地抬着两个沉甸甸的银箱想要出来,便被当场按倒在地。库内,还有几个同样打扮的人,正手忙脚乱地想要关上库门,却被周文郁一脚踹开!
“拿下!一个不许放走!”周文郁声如洪钟,在空旷的库区回荡。
议事厅内,那隐约的动静和随之而来的嘈杂,让副将和管粮官脸色骤变!
沈砚秋放下茶碗,看着瞬间面无人色的两人,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二位,看来这军饷短缺的实情,比文书上写的,要复杂得多啊。”
副将猛地站起,眼神惊惶中透出狠厉,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他入议事厅前已被要求解下佩剑。
沈砚秋看着他这动作,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他不再犹豫,抓起手边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周将军,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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