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憨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委以重任的亢奋:“大人放心!后山营地隐秘,保证连只鸟都摸不清咱们的底细!那些兔崽子们,早憋着劲想动真格的了!”
“记住,”沈砚秋叮嘱道,“动静要小,成效要大。我要的是一支关键时刻能拉得出、打得赢的兵,不是摆在明面上给人看的摆设。粮食、军械,我会让苏清鸢优先保障你们,但你们也要做好随时可能被切断补给,依靠自身储备和野外生存的准备。”
“明白!”周老憨胸膛一挺,声音斩钉截铁。
安排完周老憨,沈砚秋回到书案前,铺开纸张,亲自提笔。他需要给巡按御史写一封私信,语气要更恳切,姿态要放得更低,不仅要陈述利害,更要流露出一种“唯巡按大人马首是瞻、竭力维持地方稳定以免辜负大人信任”的忠谨,同时 subtly (巧妙地) 点出巡抚此举或有揽权过甚、干扰地方军政平衡之嫌。这其中的分寸,需拿捏得恰到好处。
笔尖在砚台上蘸饱了墨,落下时却沉稳有力。窗外,雨丝渐渐绵密起来,敲打在瓦片上,淅淅沥沥,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为汹涌的暗流。
信使带着沈砚秋的亲笔信和苏清鸢整理好的厚厚一摞文书副本,在天黑前悄然离开了米脂县城,马蹄踏着泥泞的官道,直奔巡按御史驻跸的州府而去。
做完这一切,沈砚秋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他知道,这只是一步先手。巡抚在陕西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绝不会因为巡按御史的一纸文书就彻底罢手。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桌角那本徐光启所赠的《农政全书》上,心中暗忖:米脂这块根基,必须牢牢守住,但若要真正抗衡这些封疆大吏的压力,或许,是时候考虑那条通往更高处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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