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王书吏见沈砚秋毫无惧色,心中稍安,连忙应下。
“还有,”沈砚秋沉吟道,“之前让你核算的赋税底账,进行得如何了?尤其是‘诡寄田粮’,那些乡绅挂在王府名下来逃税的土地,可能大致厘清?”
王书吏精神一振:“回大人,已有初步眉目!根据旧册与新册比对,加上一些老吏暗中的指点,至少有不下五千亩上好田地,实为本地几家大户所有,却诡寄在王府名下,多年来逃避了大量赋税!这些田地的真实佃户、产出,小人都已派人暗中在核实!”
“好!”沈砚秋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将这些也整理出来。王府占田是其一,乡绅借王府之名逃税是其二!这两项,都是插向他们心脏的利刃!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靠山硬,还是大明的律法,和这米脂万千百姓的血泪硬!”
压力并未让沈砚秋退缩,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斗志。知府的警告信像一块投入火堆的湿柴,短暂的嗤响后,燃起的是更旺的火焰。
接下来的几日,县衙户房在王书吏的主持下,灯火常常亮至深夜。筛选诉状,核对账目,暗中走访……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沈砚秋则坐镇二堂,一边处理日常公务,稳定县衙局面,防止王县丞、李主簿等人暗中作梗,一边密切关注着王府和知府方向的动静。
他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正在加速涌动。知府的信只是第一波,那位钱大管家,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在等,等对方出招,也等王书吏那边,能尽快给他带来足以打破僵局的,那把最关键的钥匙。
这日傍晚,王书吏再次匆匆而来,这次他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忘了行礼,压低声音道:“大人!有重大发现!核对去岁秋赈的发放记录和农户诉状时,发现一批标注‘已发放’的粮秫,其对应的村落几乎全是土地被王府强占最严重的!而且,有数个村的里正和农户联名具结,根本未曾收到足额赈粮,甚至分文未得!而经手这批粮秫的,除了仓大使,背后都有王府管家钱贵的心腹插手!时间、地点、人证,几乎都能对上!”
沈砚秋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侵吞赈灾粮?!好!太好了!立刻将这条线索所有证据单独列出,严密保护!这,或许就是我们一直在等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王府占田,或许还能扯上“皇庄”、“惯例”等遮羞布,但勾结胥吏,侵吞国家赈济灾民的救命粮,这是任何朝代都无法容忍的重罪!若能坐实,便是瑞王府也休想轻易保住钱贵!
然而,就在沈砚秋以为抓住了对方命门,准备深挖下去之时,夜里,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的书房,留下了一张匿名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墨迹淋漓的警告:
“赈粮之事,水深及顶,再查,恐有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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