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简单,也别简单。”老道抠了抠耳朵,“第一,守规矩。票拿好,别丢,别去不该去的车厢,比如车长室、锅炉房深处,除非你想提前下车——字面意思的下车。”他做了个被扔下去的手势。
“第二,子时……哦,就是半夜阴气最盛的时候,尽量待在‘亮堂’点的地方,或者像刚才那样,有点‘家伙事’防身。有些车厢死过人,怨气重,容易招东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别轻易相信你看到的‘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特别正常、特别热情的。这车上,有些‘老乘客’,可比刚才那傻大个阴影难缠多了。”
“至于‘车长的日志’……”老道咂咂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忌惮和贪婪的表情,“那玩意儿可是个烫手山芋。据说记载着这破车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还有当年那桩破事的所有腌臜细节。拿着它,也许能有点用,比如让某些怨气没那么重的家伙行个方便……但也可能变成所有怨灵的靶子,因为它们都觉得那日志能‘超度’或者‘束缚’它们。谁知道呢,反正道爷我没见过。”
听起来,那日志既是关键道具,也是催命符。
“道长……”这时,那个胖男人颤巍巍地凑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您……您真是活神仙啊!刚才多亏了您!您能不能……卖给我们几张那种符?多少钱都行!”他显然把老道当成了救命稻草。
学生妹和壮汉也投来渴望的目光。
老道小眼睛一瞪:“卖?道爷我的符是朱砂画的,不是打印机打的!知道现在纯净朱砂多贵吗?知道蕴养一道好符要耗费多少心神吗?”他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下意识地搓了搓,眼睛瞟向胖男人鼓囊囊的口袋。
凌霜心中了然,这老道看似疯癫脱线,实则精明得很。
“我们可以合作。”凌霜开口,打断了胖男人试图讨价还价的举动,“道长您熟悉规则,有手段对付……那些东西。我们人多,可以互相照应,寻找线索。如果找到‘车长的日志’,或许能一起找到离开的方法。至于报酬……”她看了一眼老道搓动的手指,“我们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些您可能需要的东西。”
老道摸着下巴,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打量着凌霜,又扫了一眼其他三人,似乎在评估价值。
“嗯……女娃子倒是会说话。”他嘿嘿一笑,“合作嘛,不是不行。道爷我一个人也确实有点无聊。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第一,听话,别乱跑乱碰;第二,找到好东西,得先紧着道爷我挑;第三……”他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真遇到道爷我都扛不住的大麻烦,各自逃命,别指望谁救谁,明白吗?”
胖男人和 student 妹连忙点头。壮汉犹豫了一下,也闷声答应了。他们别无选择。
凌霜也点了点头。暂时的同盟,基于利益和生存,脆弱但必要。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老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刚才动静太大,容易引来别的‘好奇宝宝’。跟我来,带你们去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
他领着四人,走向车厢另一端。经过连接门时,他掏出一张新的符箓,贴在门上,口中念念有词,那门上的阴影似乎淡了一些。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郁血腥和食物腐败混合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后,不再是普通的乘客车厢。
而是一个宽敞的、灯火通明(依旧是幽蓝色瓦斯灯)的……餐车车厢。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竟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烤得金黄的火鸡、滋滋冒油的牛排、新鲜的水果、晶莹剔透的美酒……琳琅满目,热气腾腾,与周围破败诡异的环境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仿佛一场盛宴,正在等待宾客的到来。
胖男人顿时咽了口口水,眼睛都直了。学生妹也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就连壮汉的喉结也滚动了一下。在经历了极度的恐惧和紧张后,热乎乎的食物诱惑力巨大。
“这……”胖男人忍不住就要上前。
“站住!”老道猛地低喝一声,脸色凝重地看着那些食物,鼻子使劲嗅了嗅,“不想死就别碰!”
他指着那些食物,对凌霜等人说:“看清楚!这些东西,‘气’不对!艳过头了!这是‘怨宴’!吃下去,就会被这里的怨气同化,永远留下陪它们!”
经他提醒,凌霜集中能量感应看去,果然发现那些看似美味的食物上,缭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却充满负面情绪的能量黑气!它们仿佛是由怨念和幻觉凝聚而成的陷阱!
然而,就在老道警告的同时——
餐车另一端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笔挺侍者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标准微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和之前的列车员一样青白,动作僵硬。
他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盖着银色圆盖的餐盘。
“各位尊贵的乘客,”侍者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欢迎来到彼岸号餐车。今日主厨特别推荐:‘血酿’牛排,选用最上等的‘悔恨’与‘贪婪’腌制,滋味绝伦,务必品尝。”
他走到餐桌主位,缓缓掀开了餐盘的盖子。
盘子里,根本不是什么牛排。
而是一颗还在微微跳动、布满黑色血管的、狰狞的……人类心脏!
心脏周围,用暗红色的、粘稠的酱汁勾勒出扭曲的符文!
“请慢用。”侍者微笑着,将那盘“牛排”推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位置。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越过众人,直接看向了凌霜。
嘴角的笑容,似乎扩大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尤其是您,女士。您看起来……非常‘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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