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渔港咸腥扑鼻,海浪拍打锈蚀桩基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远处市区灯火璀璨,更衬得这片区域如同被遗忘的黑暗角落。一座巨大的、破败的仓库像一头搁浅的鲸鱼,匍匐在岸边。
深夜子时,寒风凛冽。陈玺四人分散在仓库外围不同的隐蔽点,通过加密耳机保持联络。吴山岳早已提前潜入侦查完毕,确认了明哨暗岗的位置,并规划好了数条应急撤离路线。
“入口在东侧小门,两个看守,检查很严。里面有信号屏蔽装置,我们的通讯距离受限。”吴山岳冷静的声音从耳机传来,“金老板,看你的了。”
金万两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价格不菲却故意做旧的中式外套,手里盘着那串被他盘得油光锃亮的小叶紫檀,努力摆出一副见惯大场面的“北方老板”派头,朝着仓库东门走去。凌笑笑跟在他身后,依旧扮演助手,但手心已经微微出汗。陈玺和吴山岳则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在外围策应。
“站住!干什么的?”看守的是两个彪形大汉,眼神警惕,手一直按在腰后。
金万两不慌不忙,报上“地老鼠”提供的暗号,又看似随意地递过去两包高档香烟。“听说今晚有好货,带小妹来开开眼。”
大汉检查了暗号,又打量了一下金万两和凌笑笑,尤其是凌笑笑那略带紧张却强装镇定的学生气模样,警惕心似乎放松了些,示意他们抬起手臂进行搜身和金属探测。
“规矩懂吧?里面只认现金和比特币,别惹事,看完就走。”大汉粗声粗气地警告,然后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和零星的手电筒光柱晃动。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烟草味、海水的咸腥、以及一种老旧物品特有的尘腐气。几十个人影在巨大的仓库空间里或站或坐,低声交谈,声音压抑而模糊。地上随意铺着塑料布或旧毛毯,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海捞品”:残缺的瓷器、锈蚀的枪炮、扭曲的金属构件、甚至还有疑似人类骸骨的东西……一切都透着非法和诡异的气息。
金万两和凌笑笑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目光快速扫过一个个摊位,心脏却跳得厉害。这里的气氛比古玩市集危险百倍。
他们按照“地老鼠”模糊的提示,朝着仓库深处一个角落走去。那里聚集的人似乎稍微多些,气氛也更紧张。
挤进人群,只见一块脏兮兮的绒布上,只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约莫巴掌大小、不规则形状的物体,通体黝黑,表面布满坑洼和气印,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哑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质感。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莫名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带着一种沉重而古老的气息。
磁石! 金万两和凌笑笑心中同时惊呼。
特征完全吻合:色黑、质沉(看那绒布被压出的深深凹陷)、表面特殊。甚至不需要靠近,就能隐隐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吸力,仿佛口袋里的钥匙都在微微发颤。
摊主是个裹在厚棉衣里、看不清面容的干瘦老头,蹲在后面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对围观的人爱答不理。
“老板,这……什么东西?怎么卖?”一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粗声问道,伸手就想拿起来看。
老头眼皮都没抬,沙哑道:“手别贱。看看就行。祖传的压舱石,镇邪的。一口价,这个数。”他伸出一根黑乎乎的手指,比划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金链男悻悻地缩回手,骂了句:“疯了吧!一块破石头!”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大多觉得这老头想钱想疯了。
但金万两和凌笑笑却知道,这东西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磁针石”!
就在金万两准备上前搭话,试图砍价或者套取更多信息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气势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响起:
“麻烦让一让。”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面料考究的深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上戴着白手套,气质与这个混乱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身后跟着两个沉默的随从,眼神锐利,动作协调,显然是专业人士。
这个男人无视了其他人,目光直接落在那块黑石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质疑,而是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小巧的仪器——一个高精度的高斯计(测量磁场强度)。
他小心翼翼地将探头靠近黑石。仪器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飙升到一个惊人的程度,并且指针在剧烈晃动,显示磁场极强且异常不稳定。
“果然……”男人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满意。他收起仪器,看向那老头,用流利但略带口音的汉语说道:“老先生,这块石头我很感兴趣。你刚才说的价格,我接受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就连那一直蔫头耷脑的老头也惊讶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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