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家乐到推牌九，从摇骰子到轮盘，从老虎机到二十一点，葡京里能赌的项目，他几乎一个不落地全都试过一遍。
贺新当初送他的那一千万筹码，早就被他挥霍一空，也算是间接还了人情。
那笔钱输光后，他又自掏腰包换了两千万筹码，但这笔钱倒没亏太多，玩了一天多也就输了几百万。
“咔嗒——”
“哗啦啦……”
他坐在一台老式老虎机前，伸手拉下拉杆。
这种机器在赌场里一向深得游客喜爱，玩法简单，全靠运气。
正面三块玻璃窗内显示图案，投币拉杆后开始转动，若出现特定组合就会吐钱，相同图案越多，奖金越高。
说是靠运气，其实背后早有设定——每台机子都有程序控制中奖概率。
虽然总体上赌场稳赚，但对赌客而言，前面无数人的投入，或许正是为某个人的大奖做铺垫。
谁也不知道下一拉会不会爆，这也正是它的诱惑所在。
往常这些机器前总是挤满了人，找个空位都难。
可这两天因外面打得凶，反倒清净了不少。
“叮铃铃——叮铃铃——”
这一回，陈子龙手气不错，屏幕上赫然跳出三个“七”，正是头奖标志，奖金为下注额的一百倍。
这种机器用的筹码顶多一百，就算爆了百倍也就一万块，对陈子龙来说不过是随手扔颗糖的钱，不值一提。
可彩头来得痛快，心里自然舒坦。
老虎机一中奖，灯就闪个不停，音乐叮叮当当响起来，加上机器特地设计过的出币槽，筹码哗啦啦砸下来，清脆悦耳，惹得四周赌客纷纷侧目，眼神里全是艳羡。
“恭喜陈生！”赌场经理阿高笑着开口。
刚才玩的时候，陈子龙眼角就扫见阿高站在旁边，但他正全神贯注在机台上，没空搭理。
阿高也识趣，一直安静候着，直到这一把赢完，才上前说话。
“有事？”陈子龙抬眼问。
“陈生，贺先生想请您见个面，托我过来请您去府上坐坐，不知您什么时候方便？”
贺新派人来请，陈子龙早料到了。
毕竟在这澳岛的地盘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对方不可能无动于衷。
等到现在才出面，已经算是给足了台阶。
不过，台阶能踩得多稳，还得看脚下功夫够不够硬。
他沓水龙既然敢来，就不怕人拦路。
“既然是贺先生相邀，那我便走一趟。”
“陈生，请这边。”
阿高上了陈子龙的车，车队前后护卫，浩浩荡荡朝贺新庄园开去。
这辆车是从港岛运来的，全身上下都是防弹配置，连轮胎和底盘都动过手脚，哪怕挨几枪甚至中一枚火箭弹，照样能跑，坐在里面像蹲在铁壳堡垒里，安全得很。
来澳岛前，他对这边几位大佬都摸过底。
贺新虽没见过真人，照片倒是研究过不少。
可照片哪比得上亲眼所见？尤其是那股气场，图上看不出来。
贺新看着年近半百，个头适中，鼻梁微勾，一双桃花眼却依旧透着风流神采，即便岁月爬上了脸，仍能看出年轻时是个俊朗人物。
陈子龙到时，贺正推着他妻子在花园遛弯儿，轮椅缓缓前行。
见到陈子龙下车，老远就招手：“来了啊，子龙，别站着，坐下说！”
如今在港岛，已没人再这么叫他。
但贺新辈分摆在那儿，是跟和联胜那些元老平起平坐的人物，这般称呼非但不显轻慢，反倒有种江湖旧友的亲近感。
“不好意思，我这身子不方便，不能起身迎你，莫怪。”他太太微微一笑。
这位为护丈夫落下一身伤的女人，陈子龙打心底敬重，“嫂子言重了。”
两人寒暄几句后，贺新转入正题。
“你跟摩罗炳这场仗打得有点凶了。上面已经很不满，差佬那边也频频施压。要是再这么斗下去，整个澳岛的生意都会受影响，谁都不好收场。万一官府插手，局面就难收了。”
眼下管澳岛的葡萄牙人，把这儿当金库使唤，而赌场就是最大的财源，税收四成以上都靠它撑着。
街头上拼刀子打架他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要是动摇了钱袋子，立刻就会下狠手整治。
陈子龙清楚这点，所以本就没打算拖太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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