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的幽光人影,无声无息,像是一群从冥河漂来的水鬼,静静地悬浮在墨色的水面上。它们没有五官,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由无数冰冷光点勉强勾勒出的轮廓,但那种齐刷刷“注视”过来的感觉,却比任何实质性的目光都令人毛骨悚然。
地下空间里原本就极低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度。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如同水底淤泥翻涌上来的腥臭气息,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锈蚀的冰冷味道。
“我……我操……”胖子牙齿打颤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这……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阴兵借道也没这么邪乎啊!”
我握紧了手电,光束死死地锁定在最近的一个光点人影上。那影子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周围的幽光像水波般荡漾开来。不是实体,更像是一种能量的聚合体,或者……魂魄?
“别慌!”我低喝一声,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它们好像没有主动靠近的意思。”
目前看来,这些光点人影只是悬浮在河面上,并没有渡河攻击我们的迹象。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精神压迫。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种静止能维持多久。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之前的壁画异动、记录声音的奇特矿物、以及这地下祭祀遗迹的种种诡异,这些光点人影,很可能也是某种古代巫术或特殊地理环境造成的超自然现象。也许是死在这里的祭祀者或守卫的残念,被某种力量束缚在了这条暗河之中。
“它们怕不怕光?或者怕不怕生人阳气?”胖子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支冷烟火,作势要拉开。
“别轻举妄动!”我急忙制止他,“万一刺激到它们,或者引来别的东西就麻烦了!”
在这种完全未知的环境下,任何鲁莽的行为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信息,是弄清楚这里的规则。
我缓缓移动手电光束,仔细观察河面和对岸。我发现,这些光点人影似乎只分布在靠近我们这一侧的河面上,对岸的河水依旧漆黑平静。而且,它们的分布并非完全随机,隐约像是遵循着某种古老的阵法,拱卫着河中央的某个区域。
河中央?我凝神望去,在手电光的极限距离,河中央的水面之下,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阴影轮廓,比周围的水色更深沉。但由于光线和河水的阻碍,看不真切。
难道那里才是关键?
我又将目光投向身后的萨满石像和那些刻满符号的石碑。这些石像和石碑的摆放位置,似乎也暗合某种规律,与河面上的光点阵列隐隐呼应。
这是一个整体的祭祀布局!暗河、光点守卫、中央的阴影、岸上的石像石碑……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而诡异的系统。
“胖子,你看这些石像和石碑的朝向。”我拉着胖子,用手电光指示,“它们大部分都不是正对着河对岸我们来的方向,而是微微偏向河流的上游或者下游。”
胖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哎!还真是!像是指着啥东西似的!”
河流的上游,是更深邃的黑暗,水声似乎也更湍急一些。下游则相对平静。
是上游还是下游?哪个方向才是生路,或者藏着秘密的源头?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时,河面上的光点人影突然出现了变化!
它们不再静止,而是开始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向着河流下游的方向漂移!所有的光点人影,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接受到了统一的指令,保持着那种诡异的阵列,顺流而下。
它们移动的速度不快,但那种沉默而一致的动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导向性。
“它……它们这是要去哪儿?”胖子紧张地问。
我看着光点人影移动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些石像和石碑隐约指向的下游,心中有了决断。
“跟上去!”我沉声道,“它们好像在给我们引路。”
“引路?引到阎王爷那儿去吗?”胖子哭丧着脸,“天真,这靠谱吗?万一是个陷阱……”
“呆在这里同样不是办法。”我打断他,“墓室回不去了,这地下空间广阔无边,盲目乱闯更危险。既然出现了这种异常现象,很可能就是破解这里秘密的关键线索。跟上去,小心戒备!”
胖子咬了咬牙,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妈的,豁出去了!胖爷我倒要看看,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
我们不再迟疑,沿着河岸,小心翼翼地跟着下游漂移的光点人影队伍前进。为了节省电量,我们只开了一只手电,由我拿着照亮前路,胖子则负责警惕身后和侧翼。
地下河在下游方向逐渐收窄,两岸的岩壁也越来越陡峭,有时甚至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一段。那些光点人影始终与我们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不靠近,也不远离,如同沉默的向导。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碎石变成了大块的崩塌岩石,有时需要从石缝中钻过。空气依旧潮湿冰冷,但那股硫磺味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陈旧的、如同千年古墓开启时的尘土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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