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钻戒被她收起来了，如果被华庭看到，恐怕想要当场摘了她的脑袋。
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这样恋爱脑是有原因的。
沈砚修身上有强烈的反差感，不易被外人察觉，但是相处久了就能感受得到。他大部分时候都矜贵克制，言行得体，但是骨子里，却有离经叛道的基因。
能在断绝关系前送对方戒指的，能是多尊重世俗规则的人呢？
他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其实当时无论学校里还是父亲带她去的酒局上，追她的人很多。
大部分都会像谭丛林那样，擅长编造一个梦幻又得体的谎言，假装自己喜欢的，不是她的身体。
他们会说，喜欢她的气质，或者说，对她的经历感到好奇，就是无法坦然地承认，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可能看脸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太过低级的事情。
沈砚修倒是很坦荡。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月，他大概对自己一无所知，除了知道自己姓桑之外。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欲望。
坏也坏得理所当然。
她还记得有几次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她浑身脱力伏在他的胸口，裹着毛绒绒的浴衣像一只刚被顺过毛的兔子一样。
他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枕在脑后，笑着问她：
“还活着吗？”
回答他的是她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
“去冰箱里给你找点吃的？”
“我想吃夜摊。”
她那一个月在他面前挺放肆的。他竟然也乐意惯着她，拉她起来，让她穿好衣服。大半夜的开着车和她跑了出去…
现在她再想起来，那样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一样。
对沈砚修的爱意间接治好了她的自暴自弃，她的心脏又能鲜活地跳动起来。她开始观察自己给桑家找到的这个“靠山”。
有些人太过耀眼，是经不起凝视的。她觉得沈砚修把自己这样放在身边，就是纵容她陷进去。
但是他那样沉稳克制的人，只要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就能让人认清自己的位置。何况没有多久，她就看到了他钱包夹层的那张照片。
她藏起所有的心事，开始在他面前扮演一个乖顺合拍的床伴。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澄澈。
这几天许士杰确认了她不会惹是生非之后，没有再多加逼迫。默许了她在伦敦两点一线的生活。
监禁这个小姑娘他也于心不忍，但是为了沈家，他和沈砚修必须这样做。谭丛林的事到底能牵连多广，没人知道。
如果没有出远峰集团那件事，沈砚修或许还可以由着性子将她安置在身边，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
但是信任这个玩意儿，一旦坍塌，就很难再建立。她那样做，等于断绝了自己和沈砚修之间所有的可能。
…
这几天她一个人去上课，每次都静悄悄地坐在最后一排，不引人注目。
今天她刚坐下，一道人影就闪了过来，挨着她坐了下来。
“温温学妹，好巧啊，我也上这门课。”
桑晚听到这个声音，一阵没由来的心烦。
这样的场景她三年前面对过很多次，但是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小姑娘了。
申奕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觉得她略显苍白的脸庞也可爱至极。他在情场一向是无往而不利的，如果他对一个女人兴趣，一定会热烈地追求。
“还记得我吗？这几天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呢。”
他意识到自己靠得有点近了，往边上稍移了移，试图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
现在教授还没来，大家还在交头接耳地讨论问题，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的动静。
桑晚转过头，看到了一张浪荡恣意的脸，和那天在咖啡厅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不喜欢这个人。
既然有些人听不懂她的拒绝，她不介意让他看看自己的另外一面。
她再开口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跟在沈砚修身边两年，她偶尔也有不怒自威的神态：
“申奕辰是吗？”
申奕辰忽然被连名带姓地叫，怔了一怔，看到她略带锋利的眼神，败下阵来。他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样子，礼貌地回答：
“对，是本人。”
桑晚在桑家呆了六年了，如果她想，她可以是最刻薄的千金大小姐。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申奕辰：“你的Prada外套是去年的旧款，里面的衬衫颜色太跳了，和你的整体穿搭不符。还有你脚上的皮鞋，有段时间没有保养了吧。”
说完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压迫。
申奕辰脸色有点难看，他做梦也没想到前几天的小姑娘会变成现在这样锋芒毕露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你没资格追我。”
说完她收起书本，没了上课的兴致，转头去了图书馆。留下申奕辰在原地震惊。
*
接下来的几天，申奕辰消停了，生活又平静下来。她学业上偶尔遇到难题，又会向齐悦请教。
她给齐悦低头，一点不丢人。
伦敦大学的这个项目，最麻烦也最锻炼人的在于，它是课题制的。桑晚不知道自己应该选一个什么样的课题。
齐悦很了解她，最后给了她建议。她在桑家见过足够的世面，可以往庄园设计这个方向考虑。城市建筑现在对于她来说，还是难度太大了。
这段时间过得很快。偶尔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反正要被沈砚修监禁一辈子的，努力或者不努力可能区别并不大。
除非他倒台。
…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周。
有一天她从考完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豪华的迈巴赫。
车灯忽然亮起，她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去遮挡。
从袖子的空隙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白色的运动鞋，新季流行的套头衫，一头卷发却不凌乱。
申奕辰朝她走了过来。
“桑学妹，我叫申奕辰。申育明董事长是我的父亲。”
桑晚适应了光线，放下胳膊，才看清了眼前这个大男孩，满脸青春张扬的气息。
“我现在有资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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