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清香的干稻草,而在稻草之上,竟然还铺着一条深灰色、看起来就厚实柔软的军用毛毯!这毯子王国安认得,是上次缴获的战利品里最好的一条,当时铁路还神秘兮兮地收了起来,说有大用……原来是用在这儿了!
这……这待遇?!王国安看看那温暖干燥、散发着泥土和稻草气息的新炕,再看看自己晚上只能蜷缩在冰冷潮湿角落、铺着薄薄一层破草席的地铺,一股巨大的酸涩和不平感直冲脑门!他猛地扭头,像看怪物一样死死盯着铁路的后脑勺,眼神里充满了“你居然背着兄弟干这事”的震惊和控诉!
铁路根本无暇理会身后那道几乎要把他烧穿的目光。他牵着张胜寒走到炕边,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耐心:“来,躺下。这炕我烧热了,正好睡,不凉。”
张胜寒此刻的脑子已经完全被睡意占领,乖巧得令人心疼。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顺从地按照铁路的指引,脱掉沾满泥泞和血污、沉重冰冷的鞋子,然后像只终于找到安全巢穴的倦鸟,直接侧身躺在了那条干净柔软、触感极好的毛毯上。毯子的温暖和身下土炕透过稻草传来的、熨帖而持久的温热感瞬间包裹了她,让她舒服得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极致放松的喟叹。
铁路蹲下身,细致地将毛毯的边缘拉上来,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一直盖到下巴颏儿。他甚至还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她额前几缕被汗水、雨水打湿、黏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开,指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走到炕洞旁的小篝火堆边,往里添了几根粗壮的、耐烧的硬木柴,用火钳拨了拨,让火焰“呼”地一声窜起老高,橘红色的火光瞬间将小小的隔间映照得更加明亮温暖,驱散了祠堂深处最后一丝阴冷。旺盛的火焰不仅提供着炕的热源,跳跃的光芒也带来一种安心的守护感。
看着张胜寒蜷缩在温暖的毛毯里,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小脸在火光映照下褪去了平日的冷峻和苍白,显露出一种难得的安宁和脆弱,铁路紧绷的神经才似乎真正松懈下来。他无声地站了一会儿,确认她已陷入深沉的睡眠,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并极其小心地将那扇简陋的草帘门轻轻掩好。
他刚一转身,就被守在门口、脸色铁青、双眼喷火的王国安一把抓住了胳膊!力道之大,让铁路都微微皱眉。
“铁路!”王国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委屈和“不公”感而压得极低,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充满控诉,“你可以啊!真够可以的!”他指着那扇刚关上的草帘门,又用力指了指自己晚上睡觉的冰冷角落,“你啥时候不声不响地给她盘了个新炕?!还铺着那条最好的毯子?!你把兄弟我瞒得可真死啊!”他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还有!为啥她就有热炕软毯子,暖暖和和舒舒服服,我就得睡那冰冷刺骨、又潮又硬的地铺?!啊?!老铁,你这心偏到胳肢窝里去了吧?!还是不是兄弟了?!”
铁路被王国安抓得生疼,眉头紧锁,立刻反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神凌厉地警告他:“嘘——!祖宗!你小点声儿!”
他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扇草帘门,生怕里面细微的动静吵醒了刚睡着的人,“她这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了?淋着雨打仗、救人、做手术,铁打的也扛不住!好不容易能睡会儿!你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睡个踏实觉?!”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王国安被捂着嘴,气得脸都红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猛地用力甩开铁路的手。他看着铁路那副紧张兮兮、生怕吵醒张胜寒的样子,再想想刚才在厨房里跟自己分析“吞并大计”时那副运筹帷幄的冷静样,还有这“天壤之别”的待遇……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被兄弟抛弃”的悲愤涌上心头,简直比吃了十斤酸柠檬还难受。
他狠狠地瞪了铁路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我看透你了”、“重色轻友”、“见色忘义”、“有异性没人性”的控诉,然后一句话也不再说,猛地一跺脚,气哼哼地、带着一身的怨念和“我生气了哄不好”的决绝,转身大步流星地就走,背影都透着一股子“绝交三分钟”的悲壮。
铁路看着王国安怒气冲冲、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那扇掩着的、里面透着温暖火光的草帘门,抬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当然知道王国安为什么生气,也知道自己这“差别待遇”确实做得太明显、太“偏心”了。
但是……
他回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扇门上,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
看着她能踏踏实实、暖暖和和地睡一觉,不再被寒冷侵扰,比什么都重要。至于老王……铁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想办法给他也弄点热乎东西?或者……下次缴获了好毯子……算了,老王皮糙肉厚,先委屈他一晚,明天再说吧。
祠堂后罩房里,只剩下篝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那个新炕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温暖气息,无声地守护着里面沉睡的人。
铁路靠在门边的土墙上,守了一会儿,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紧绷的嘴角才终于放松下来,自己也缓缓闭上眼睛养神。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投喂成功,安顿妥当,心满意足。至于某个气成河豚的兄弟?嗯……明天再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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