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过,侍卫官的月俸,刨去给母亲抓药的开销,剩下的只够自己粗茶淡饭。先前总以为省着些便够用,可真遇上贵些的药材,才发现那点利衡币根本经不起折腾。
就像此刻,看着掌柜收走客人手里那捧沉甸甸的砝码,他忽然彻悟——自己挣的这点钱,撑死了只能勉强养活自己。
若想让母亲喝上那副新药,若想让日子过得不这般捉襟见肘,这点能耐远远不够。
晚风吹过,带着市集的烟火气,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滞涩。
原来所谓的“能过日子”,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体面,真要扛起责任时,才懂这体面有多脆弱。
玄霄往脸上抹了把灰,又将腰间的皮囊换了个不起眼的布包,转身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他先是在杂货铺买了些粗麻线,借着付钱的功夫,状似无意地问起:
“最近药材铺的生意是不是特别好?我要抓药,总听说有些药材贵得离谱。”
掌柜一边数着利衡币,一边随口应道:“可不是么,听说南边来的货少了大半,好些药材都快断供了。”
接着他又转到茶馆,捡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听邻桌的药商闲聊。一个络腮胡汉子拍着桌子道:
“那星髓草哪是什么运费贵,是有人在中间囤货抬价!前几日我还见城西仓库堆着好几箱呢……”
玄霄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收紧。他又换了身行头,去码头找搬运工搭话,果然从一个老伙计嘴里听到类似的说法——
“说是山路塌方断了货,可我前几天还帮药材铺的二掌柜搬过一箱,上面就写着‘星髓草’……”
几次询问下来,那些零碎的信息在他心里拼凑出个模糊的轮廓。所谓的“稀缺”,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望着暮色渐浓的街道,红眸里沉下几分冷意,转身往药材铺的方向走去。这次,他没再站在对面观望,而是径直朝着那扇挂着牌匾的木门走去。
玄霄掀开门帘时,药香混着尘土味扑面而来。掌柜正低头拨着算盘,听见动静头也不抬:
“抓什么药?”
他反手带上门,声音沉得像块石头:“听说你们哄抬物价。”
算盘珠子猛地一顿,掌柜猛地抬头,脸上的肉抖了抖,怒目圆睁:
“谁放的屁?敢污蔑我‘康健坊’的名声——”
话没说完,玄霄已抬手亮出腰间那块暗卫令牌,青铜质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没拔剑,只将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掌柜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先前的气焰矮了半截,却仍梗着脖子辩道:
“这话就错了!如今南边路断了,药材运不过来,物以稀为贵,价高些也是常情……”
“是吗?”
玄霄向前半步,阴影落在掌柜脸上,“可我听说,城西仓库还堆着三箱星髓草。”
掌柜的眼神猛地一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算盘上的绳结:
“那、那是先前囤的货,早就付过定金,总不能亏本卖……”
“按市价三倍出售,这叫不亏本?”玄霄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令牌上的纹路在光线下明明灭灭,
“刻律德菈陛下曾说,凡借灾敛财、囤积居奇者,侍卫有权先行查办。你说,我现在该拿你怎么办?”
掌柜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嘴唇哆嗦着,再没了方才的嚣张。
掌柜的脸色瞬间从惊慌转为谄媚,脸上堆起层层褶子,弓着腰凑近两步:
“大人有所不知啊!刻律德菈陛下推行利衡币,这本是好事,可这新币子流通时日尚短,好些货物按利衡币算,价码低得吓人——就说这星髓草,按官方比价换,一株还抵不上半袋面粉!”
他搓着手,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小的也是没办法。市民们偏又认利衡币,个个都揣着那沙砾砝码来交易,若是死守着官方价,不出三月就得赔光家底。我这提价,看似是贵了,实则是想让利衡币的量能跟货物对等些,免得往后物贱币贵,乱了市面啊!”
听罢玄霄心中暗想:“真是啰嗦。”
掌柜刚说完便偷偷往玄霄手里塞了个小布包,里面的利衡币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大人明察秋毫,自然懂这里面的难处。这点心意,权当是给大人润润笔……”
玄霄抬手挡开布包,令牌仍在掌心泛着冷光。他盯着掌柜躲闪的眼神,忽然想起刻律德菈提及利衡币时,曾说过“律法当护民生,而非成为盘剥的由头”。
这掌柜的话听似有理,可那三倍的差价,早已不是“平衡物价”,分明是借新币流通的空子,把利衡币当成了敛财的工具。
玄霄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半分暖意,倒像淬了冰。他用两根手指拎起那个沉甸甸的小布包,里面的利衡币撞击着,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你可知....”
他抬眼看向掌柜,红眸里的冷光直刺人心。
“给刻律德菈陛下的贴身侍卫塞这个,是什么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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