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外,十绝阵煞气勾连天地,如十头狰狞凶兽匍匐于商营之前,令人望而生畏。天绝、地烈二阵接连被破,虽折了邓华,伤了黄龙,但昆仑十二仙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愈发凝重。因为这两阵展现出的韧性与最后关头那丝不该存在的星辰、地脉之力,让广成子、赤精子等顶尖金仙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闻仲请来的这十天君,阵法造诣似乎远超我等预估。”赤精子手持阴阳镜,低声对身旁的广成子道,“尤其那地烈阵,若非玉鼎师弟见机得快,黄龙怕是……”
广成子面色沉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厉芒:“无妨,阵法再诡,终是旁门。下一阵乃风吼阵,慈航师弟已去,他那清净琉璃瓶最善克制风火,当可一战而下。”
众人目光投向那第三阵。但见风吼阵中并非单纯的黑色罡风,那风色玄黑中竟透着点点混沌迷蒙之色,风刃过处,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嘶鸣,隐隐有地水火风四大紊流之象显化,凶戾之外,更添几分高渺莫测的道韵。
慈航道人手持清净琉璃瓶,脚踏祥云,来到阵前。他仙风道骨,面容悲悯,然神识探入阵中,却如泥牛入海,只觉那风中蕴含的并非单纯煞气,竟有一丝仿佛能磨灭万法、重定秩序的混沌意,这让他道心微跳,生出不详预感。
“阵内道友,贫道慈航,特来破阵。”他朗声开口,声音清越,试图探听虚实。
阵门并未洞开,反而传来一阵清脆如风铃交击般的仙音,一位身着素白青纹仙裙,姿容清丽,身周缭绕淡淡混元青辉的女仙显化身形。她并非董全天君,而是早已与李默结下深厚道缘的菡芝仙!
“慈航道友有礼了。”菡芝仙微微一笑,风姿绝俗,与这凶煞大阵形成奇异对比,“此阵已非旧观,乃蒙混元仙尊点拨,重塑风之大道,名曰‘混元无极风吼仙阵’。道友若愿品鉴,请入内一叙。”
“混元仙尊?”慈航道人心中剧震,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元神深处的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他强压悸动,沉声道:“何方神圣,藏头露尾?”
菡芝仙不再多言,纤纤玉手捏诀,引动阵法。刹那间,风吼阵彻底苏醒!
“呜——嗡——!”
不再是呼啸的罡风,那风声竟化作玄奥的道音,初时如清风拂柳,转而似万马奔腾,最终化为混沌初开、阴阳分立时的宏大天籁!玄黑色的混沌气流如同实质,裹挟着破碎的法则碎片,演化出无数微缩的世界生灭之景,向慈航道人席卷而来。
慈航道人脸色大变,清净琉璃瓶宝光暴涨,亿万甘露洒落,化作层层水幕光罩。然而那蕴含混沌意的风之道音无孔不入,甘露被迅速蒸发,光罩剧烈扭曲,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此风非风,乃道之显化!”慈航道人惊骇莫名,他只觉自身玉清仙光在这风音冲刷下竟有溃散之兆,更可怕的是,那风音直透识海,引动他道基深处一丝极隐秘的、关乎未来道途的涟漪!
他仿佛看到未来某日,自己褪去道袍,披上袈裟,端坐莲台,受万千比丘顶礼……那是他自身推演中,为应对天地大劫,可能选择的“他日之我”!
“不!”慈航道人道心几乎失守,厉喝一声,顶上三花涌现,胸中五气朝元,全力稳固道基。同时祭出琉璃瓶中柳枝,化作万丈翠绿道痕,试图刷开混沌风压。
混元洞天内,李默与石矶娘娘正在一座亭中对弈。石矶伤势已恢复大半,此刻正凝神推算棋路,对李默越发恭敬。
李默执白子,随意落于一隅,仿佛并非在弈棋,而是在拨弄天地经纬。他神识早已笼罩西岐,风吼阵中一切尽在掌握。
“时机已至。”李默嘴角微扬,心念一动。他并未直接加持菡芝仙法力,而是通过那缕预先融入阵眼核心的混元道则,以及【大道推演】功能,将一丝关于“因果逆乱”、“道心种莲”的玄妙感悟,隔空渡入菡芝仙元神。
阵中菡芝仙福至心灵,只觉对风之法则的理解瞬间拔高到一个全新境界。她不再试图以力压人,而是玉指轻拨,引动那混沌风音,化作一枚无形无质、却直指本心的“心莲道种”,顺着慈航道人道基的涟漪,悄无声息地印入其元神最深处。
这“心莲道种”并非破坏,而是潜伏。它将不断放大慈航对自身未来道途的疑虑,加深其由道入佛过程中的心魔劫难,使其在未来某个关键节点,更容易被李默所影响乃至掌控。
“噗!”
慈航道人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金色道血,周身气息瞬间萎靡,头顶三花都黯淡了几分。他眼中尽是骇然与不可置信,方才那一瞬,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一切防护,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与脆弱被看了个通透,甚至被种下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烙印!
“师兄!”阵外广成子等人见状大惊,纷纷出手。番天印、阴阳镜、斩仙剑等法宝仙光悍然轰向风吼阵。
就在此时,九天之上一道恢弘浩瀚的意志降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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