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转换的轻微晕眩感尚未完全消退，云昭便对上了四双神色各异、却同样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目光。
这目光，远比问心路的威压更让她心跳如鼓。
大师兄墨渊，沉稳如山，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带着首席弟子的威严。
二师姐洛璃，清冷如冰，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怀抱长剑，仿佛与周遭世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眸，倒映出云昭略显狼狈的身影。
三师兄萧逸，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桃花眼在她身上溜溜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仿佛在打量什么有趣的新鲜玩意儿。
四师姐红芍，最为直接，明艳的脸上满是惊奇，目光灼灼，几乎要将云昭从头到脚看个通透，那火爆热烈的性子一览无余。
前世的记忆与眼前的现实轰然交汇，巨大的酸楚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要冲垮云昭的理智。是她，真的是他们！活生生的，还没有经历那场惨烈大战，还没有被命运摧折的师兄师姐！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她知道，此刻任何失态的表现，都可能毁掉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她现在只是一个“侥幸”被仙尊带回来的、懵懂无知的新入弟子。
云昭迅速低下头，敛衽行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与敬畏，却又努力维持着镇定：“弟子云昭，见过……见过四位师兄师姐。”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清虚殿前响起，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萧逸最先开口，他轻笑一声，用玉笛轻轻敲了敲手心，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哟，师尊他老人家千年铁树开了花？出去转一圈，竟捡了个小师妹回来？稀奇，真稀奇！”
红芍几步凑上前，绕着云昭走了一圈，啧啧称奇：“小丫头，胆子不小啊！敢在问心路上‘跳崖’引起师尊注意？这法子前无古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她的语气直爽，并无恶意，纯粹是感到好奇。
云昭心中微凛，果然，他们虽然不在现场，但刚才发生的一切，定然逃不过他们的感知。她抬起头，露出一丝符合年龄的、带着后怕的腼腆，小声道：“回师姐，弟子……弟子当时只是心有所感，觉得那是唯一的机会，并非刻意寻死。若冲撞了仙尊和师兄师姐，还请恕罪。”
“心有所感？”一直沉默的墨渊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何种感触，值得你以性命相搏？”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云昭知道，这是大师兄在考察她的心性。她不能说得太玄，也不能暴露重生之事，必须给出一个合理且能打动他们的理由。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迎向墨渊，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坚定：“弟子不知。当时只觉得，若按部就班，此生仙路终将平庸，心中不甘。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弟子，必须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变数……哪怕粉身碎骨，也好过庸碌一生，将来……将来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事物消逝而无能为力。”最后一句，她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情绪，那是前世刻骨铭心的痛。
这话语，隐隐触动了在场几人。修行之人，谁不惧平庸？谁不惜机缘？尤其是他们这等天之骄子，更能理解这种不甘平庸、勇于抓住一线生机的心志。
洛璃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抱着长剑的手臂不易察觉地紧了紧，却依旧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清虚殿那扇看似普通、却蕴藏着无尽道韵的木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清虚仙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月白道袍，墨发垂肩的谪仙模样，只是面容不再虚幻，真实得令人不敢逼视。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门前众人，最后落在云昭身上。
“都进来吧。”
声音平淡，不带丝毫情绪，却让包括墨渊在内的四名弟子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变得恭谨肃穆。可见清虚仙尊在清虚峰的绝对权威。
云昭跟着师兄师姐们步入大殿。殿内陈设极其简洁，唯有几个蒲团，一方云床，以及空气中浓郁到几乎液化的灵气，彰显着此地的非凡。
清虚仙尊于云床上盘膝坐下，目光如古井无波，看向云昭：“云昭。”
“弟子在。”云昭连忙垂首应道。
“你于问心路上展现的道心，确有特异之处。”清虚仙尊缓缓道，“那一缕决绝守护之意，与本座一脉道韵，偶有相合。此乃缘法。”
云昭的心提了起来，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然，缘法归缘法，修行终究看自身。”仙尊话锋一转，“清虚峰不收庸才，不养闲人。你灵根资质，平平无奇。”
云昭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事实，她的水火双灵根确实是最大的短板。
“师尊，”墨渊上前一步，躬身道，“云昭师妹心性坚韧，胆识过人，或可弥补资质之缺。只是不知，师尊意欲如何安排？”他作为首席，需要明确师尊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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