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降临的恐怖威压如同噩梦般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劫后余生的死寂。崩塌的地下空间中,尘埃缓缓落定,唯有那片被污染了大半、却依旧顽强闪烁着翡翠光泽的本源醋海,发出细微的呜咽般的波涛声,证明着方才那场关乎世界存亡的较量并非虚幻。
“结……结束了?” 阿云瘫坐在地,怀抱着依旧昏迷的龙姐,声音带着颤抖和不敢置信的茫然。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与灰尘,留下道道痕迹。
龅牙珍师姐和云飞扬靠坐在一块巨大的碎石旁,两人皆是气息奄奄,连抬手指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方才那倾尽所有的联手一击,以及最后时刻引导残魂、冲击祭坛的壮举,几乎榨干了他们最后的本源。此刻,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疲惫交织,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欣慰,有后怕,更有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白小姐以玉箫支撑着身体,箫身上的裂痕愈发明显。她环顾四周,看着化为废墟的祭坛,看着零星散落的魔教徒尸体,看着同伴们伤痕累累的模样,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魔主虽退,但留下的烂摊子,以及那潜在的威胁,远未消除。
酱爆直接吓晕了过去,此刻正被一名伤势稍轻的逆轮教弟子照看着。
而我,意识沉浸在那片缩小了许多、光芒黯淡的混沌海中。强行承载并释放众生心念,对抗魔主意志,几乎让这新生的混沌海再次崩溃。此刻的它,如同一个过度透支的病人,急需沉睡和恢复。那一点灵性之光也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却萦绕在意识深处。这种充实,并非力量的充盈,而是源于对自身之“道”的更深层次理解,源于与同伴们心意相通、共抗强敌的经历,更源于……对“存在”意义的重新认知。
我操控着混沌海残余的最后一丝温和力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滋养着龅牙珍师姐、云飞扬等重伤之人的身体与神魂,抚平他们因过度透支而造成的暗伤。这股力量蕴含着混沌的包容性与生机,虽然无法让他们立刻恢复,却稳住了他们濒临崩溃的根基,为后续的恢复留下了宝贵的火种。
同时,我也将一部分力量,如同最细腻的雨丝,洒向那片被污染的本源醋海。混沌之力与醋海本源那干涉轮回的特性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亲和力。那暗红色的、充满污秽与死寂的污染能量,在接触到混沌气流后,虽然无法被立刻净化,但其侵蚀的速度明显减缓,甚至有一丝丝最细微的污秽被混沌气流缓慢地分解、同化。
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至少,为这片天地间至关重要的本源之地,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
做完这一切,我的混沌海彻底陷入了沉寂,意识也感到一阵阵难以抗拒的昏沉。我知道,我必须立刻进行深度的沉眠来修复自身,否则这新生的混沌雏形恐有溃散之危。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沉入修复之前,我强撑着,将一道微弱的意念传递出去,落在龅牙珍师姐和云飞扬的心间:
“师姐,云前辈……此地不宜久留。魔教教主虽重伤遁走,但未必没有后手。需尽快……离开……”
意念传递完毕,我的意识便如同断线的风筝,彻底沉入了混沌海深处,开始了不知期限的修复与沉淀。
……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我再次恢复一丝模糊的感知时,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移动的、相对平稳的环境之中。耳边能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辘辘声,以及……酱爆那熟悉的、带着点哭腔的唠叨。
“完了完了……包租公怎么还没醒啊?这都第三天了……龙姐也没醒,珍婆婆和云爷爷也伤得那么重……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会不会还有魔教的妖怪追上来啊……”
“闭嘴,酱爆!安静点!” 这是阿云带着疲惫的呵斥声。
我艰难地“睁开”意识之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铺着柔软干草的马车上(或者说,类似马车的交通工具)。龅牙珍师姐和云飞扬盘膝坐在对面,依旧在闭目调息,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气息比之前平稳了许多,显然伤势得到了控制并在缓慢恢复。龙姐躺在我旁边,呼吸平稳,但依旧昏迷不醒。白小姐坐在车辕位置,负责驾驭,偶尔回头看一眼车内的情况。
阿云则守在我和龙姐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酱爆缩在角落,虽然被呵斥了,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们……离开了那片地下空间?正在前往某个地方?
“他醒了。” 龅牙珍师姐忽然开口,虽然没有睁眼,但她那敏锐的感知显然捕捉到了我意识的波动。
顿时,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包租公!你终于醒了!” 阿云惊喜地叫道,差点扑过来。
酱爆也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活…活了!真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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