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目光扫过她苍白脆弱的脸颊和小腹,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你一定要乖乖的,好好养着,别再……到处跑了。”
这既是叮嘱,也是警告,更是对她之前冲动行为的后怕。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舍,有担忧,但更多的是被强行压下的、属于妖皇“淮恒”必须去承担的沉重责任。
他不再停留,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和凝滞的沉重,转身,一步步离开了房间
玄色的袍角消失在门后,留下怡鸢独自一人,面对着冰冷的现实和心中那摇摇欲坠、自欺欺人的幻梦。
玄冥宫深处,通往怡鸢寝殿的回廊幽静而冰冷。
黑曜石地面映照着跳跃的鲛珠灯火,却驱不散那份源自深处的压抑。
妖皇淮恒——那躯壳下翻涌着临昭千年痛楚的灵魂——刚刚从怡鸢的房间退出,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内里微弱的气息。
他脚步未停,周身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寒气和疲惫,仿佛刚从一场无声的鏖战中归来。
就在这时,回廊的另一端,两道身影相携而来。
是子露妖君。
她娇艳的面容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焦虑与担忧,脚步匆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
陪伴在她身侧的,是天界太子慕辰。
慕辰身姿挺拔,气度雍容,一只手稳稳地扶在子露的臂弯,给予无声的支撑。
他的目光沉稳,落在淮恒身上时,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与一丝探寻。
“陛下!”
子露远远看见淮恒,立刻加快脚步迎了上来,声音带着急促的关切,“阿鸢她……如今怎么样了?可苏醒了?她腹中……和凌归的孩子……”
她的话语有些零碎,每一个问题都揪着心,尤其提到“许渊神尊”时,眼中更是掠过一抹深深的惧色,显然在天界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生怕怡鸢再受委屈。
慕辰紧随其后,在子露话音刚落的瞬间,便不着痕迹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温声低语:“子露,莫急。妖皇陛下在此,阿鸢定会无恙。”
他的目光转向淮恒,带着安抚的力量,既是安慰子露,也是向淮恒传递信任。
淮恒停下了脚步。
他幽深如寒潭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慕辰扶着子露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复杂难辨,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另一对永远无法再并肩的身影。
他脸上属于淮恒的威严面具下,透出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凝重。
“放心,”
淮恒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每一个字都砸在冰冷的石壁上,“阿鸢没有什么危险。她已经醒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紧闭的石门,那眼神深处似乎有某种挣扎被强行压下。
“既然你们来了,就去陪陪她,多说说话吧。”
他加重了“多说说话”几个字,仿佛在强调这份陪伴对此刻的怡鸢而言是何等重要,或许也隐含着某种他自己无法给予的羡慕。
他随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慕辰和子露,语气变得更为沉肃:“本皇这边,还要去找碧晨、扶言商议要事。”
那“要事”二字,咬得格外重,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或许是关于那份烫金的请柬,或许是关于如何应对天界可能的发难,或许是关于……复仇。
慕辰立刻颔首,姿态从容而礼数周全,太子的气度展露无遗:“妖皇放心,这边有在下和子露在,定会照顾好怡鸢姑娘,不使她再受惊扰。”
他的承诺清晰有力,既是给淮恒的保证,也是对身边心爱之人的安抚。
淮恒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们的皮相,审视着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信任?
责任?
或是命运交织的无奈?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如同磐石微动。
随即,他高大的身影裹挟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沉重与冰冷,如同移动的阴影,从两人身边掠过,沿着幽深的回廊大步离去。
玄色的袍袖拂过冰冷的石壁,没有一丝声响,只留下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那是他掌心紧攥,请柬时,指甲嵌入皮肉留下的痕迹。
直到那压迫感十足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子露才仿佛卸下重担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身体不自觉地往慕辰身边靠了靠。
慕辰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走吧,去看阿鸢。”
两人不再犹豫,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步入了弥漫着淡淡药草香气和微弱生命气息的房间。
门外,玄冥宫依旧冰冷沉寂,只有淮恒离去的方向,仿佛还残留着风暴凝聚前的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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