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口鼻!躲开那些绿雾!”
楚元珩的暴喝像平地惊雷,瞬间震醒了尚在呆滞中的徐璃音和苏清夙。死亡的阴影,比在暗堡中面对韩忠厚时更加无孔不入,带着一种诡异的甜腻香气,随着每一次呼吸,无情地钻入肺腑,侵蚀着生机。
“璃音,快!把赤焰凰收回体内温养,它撑不住了!” 楚元珩一边疾声下令,一边已俯身。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不醒的岳沉岳,他身形沉重如铁塔背到自己身上。那巨大的重量让他脚下的大地都为之一沉,他自己的脸色也已泛起一层难看的青气,但那双眼眸却在昏暗的沼泽中,依旧锐利如刀。
“璃音,清夙,跟紧我!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片毒雾最浓的地方!走!”
徐璃音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迟疑。她强忍着看着神鸟伙伴痛苦的心痛,指尖迅速掐动法诀。光芒一闪,已经奄奄一息、连火焰都开始熄灭的赤焰凰化作一道黯淡的火光,没入她的眉心。她立刻扯下一截衣袖,紧紧蒙住口鼻,另一只手则死死拉住吓得六神无主、浑身发抖的苏清夙。
楚元珩背着岳沉岳,第一个冲了出去。
这是一场毫无方向、只为求生的亡命奔逃。
脚下的地面泥泞不堪,覆盖着不知积累多少年的厚厚腐烂落叶,一脚踩下,便会没过脚踝,拔出来时异常艰难,仿佛被地底的怨魂死死拖拽。楚元珩背负着数百斤的重量,每一步都像是在与大地角力,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更致命的是四周无处不在的绿色瘴气。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扭曲的林木间缓缓飘流,时而浓厚如墙,彻底遮蔽视线;时而又稀薄如纱,诱人靠近,却在不经意间已吸入肺腑。
“小心左边!”楚元珩猛地一声低吼,强行扭转身形。
就在他们左侧数尺之外,一团浓如墨绿浓汤的瘴气无声无息地涌来,所过之处,连坚韧的藤蔓都飞快地枯萎、腐烂。苏清夙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若不是楚元珩提醒及时,她们一头撞进去,恐怕瞬间就会化为一滩脓水。
他们狼狈地绕开,却又一脚踏入了一个被落叶覆盖的泥潭。冰冷刺骨的黑色泥水瞬间淹没了楚元珩的大半个身子,他心中大骇,猛地向上托举背上的岳沉岳,自己则拼命挣扎。徐璃音见状,急忙扑上前来,和苏清夙一起,一人一边,死命地拉住楚元珩的胳膊,才将他从那致命的泥潭中拖拽出来。
时间在无尽的奔跑与躲避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已是大半日。楚元珩的体力已透支到了极限,肺部如同被烈火灼烧,眼前阵阵发黑。他只是凭借那股不屈的意志,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终于,前方的瘴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地势也开始向上倾斜。一处被巨大岩石占据的干燥坡地,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
“就是那里!”楚元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一声,脚下猛地发力,冲上了那片高地。
一踏上坚实的地面,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连带着背上的岳沉岳一同重重摔倒在地。
“呼……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如同破旧的风箱。这片高地的瘴气明显稀薄了许多,让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然而,这短暂的喘息之后,是更深的绝望。
“噗通”一声,一直紧紧跟在后面、全靠徐璃音拖拽着前进的苏清夙,也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她的脸颊呈现出和岳沉岳一样的骇人青绿色,嘴唇发黑干裂,一丝丝带着腥臭味的黑色粘稠脓血,正从她的嘴角缓缓渗出,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竟将地面腐蚀出了一个个小坑。她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清夙!”徐璃音惊呼一声,扑了过去,想要扶起她,却发现她身体冰冷,气息微弱,竟已是命悬一线。
楚元珩挣扎着坐起身,他自己的情况同样糟糕到了极点。头晕目眩,全身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楚。他看了一眼气息已近乎于无、比死人还难看的岳沉岳,又看了看开始流出黑血、眼看就要不行的苏清夙,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徐璃音。
四人之中,唯有她,虽然脸色也有些苍白,呼吸急促,但神志清明,中毒的迹象最轻。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楚元珩的脑海。是地脉元珠!定是那枚至宝,在危急时刻护住了她的心脉!
“璃音……咳咳……”他强忍着喉咙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艰难道,“这瘴气……你似乎对它有……有抵抗力。别管我,快,用你的疗伤法术……救他们!”
徐璃音被一语点醒。是了,她身负火木双重灵根,又吸收过“地脉元珠”,体质早已非比寻常,对这类草木之毒有着天然的抗性。巨大的慌乱与恐惧,让她竟忘了自己最大的倚仗。
她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的印结,口中吟诵起晦涩而古老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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