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百米,“磐石”基地核心医疗区。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却依旧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与衰败交织的气息。惨白的无影灯照射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和精密医疗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秦岳山将军躺在房间中央的多功能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数十根粗细不一的管线与感应贴片,监控屏上跳跃的数据流如同他体内残存生机的挣扎,时而急促,时而微弱得几乎成一条直线。
他瘦脱了形,曾经刚毅如岩石的面庞如今沟壑纵横,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令无数敌人胆寒的眼睛紧闭着,只有眼皮下偶尔不自主的颤动,显示着意识在无边黑暗中的沉浮。裸露在无菌单外的胸膛上,一道从锁骨斜劈至肋下的狰狞伤疤已经收口,但皮肉仍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边缘隐隐有细微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纹路——那是来自“裂隙”另一侧的恶毒能量残留,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陈星云站在医疗床三步之外,静静地看着这位曾叱咤风云的老将军。他身上还带着从外层防御区巡逻回来的硝烟与尘土味,指尖残留着之前清理一只试图钻透通风管道的、长满脓疱的变异鼠时沾染的腥臭黏液。与这里的绝对洁净格格不入。
他来这里,并非出于探望。而是三天前,那个刚刚苏醒、声音还嘶哑如同破风箱的秦将军,指名要见他。没有通过任何正式渠道,只是让那个眼神如同精密扫描仪般的女副官林玥,在他轮岗休息时,递来了一句简短的口信。
“将军说,”林玥当时的声音毫无波澜,冰灰色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情绪,“他想看看,老瞎子用命换来的‘火种’,烧得旺不旺。”
老瞎子。那个在废弃工厂,用自爆阻挡了追兵,将染血U盘塞进他手里的老情报员。陈星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
此刻,医疗床上的秦岳山眼皮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眼眸浑浊、布满血丝,深处却仍有一点不曾熄灭的锐光,如同蒙尘的刀锋。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陈星云身上,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清的气音:
“……像……真像……”
陈星云眉头微蹙,没有接话。像谁?老瞎子?还是别的什么人?
秦岳山没有解释,只是吃力地抬起一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胸口那蠕动的黑色纹路,又缓缓指向陈星云,然后,手指艰难地弯曲,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它们……在‘看’……”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死死盯住陈星云,“……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那冰冷的……眼睛……”
陈星云背脊瞬间窜过一道寒意。秦将军也知道那“注视”!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与那双看透太多秘密与死亡的眼睛对视着。
秦岳山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残酷的了然,手指无力地垂落下去,声音愈发微弱:“……零局……不能散……火种……必须……传下去……”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监控屏上的数据一阵混乱的波动,旁边的医护人员立刻上前进行处理。
陈星云默默地退后几步,看着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看着秦岳山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那残破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在惨白灯光下如同一段不肯腐朽的枯木。
火种……传下去。
他摸了摸口袋,那枚来自柳氏实验室的、边缘扭曲的染血徽章,冰冷坚硬。又想起老瞎子塞给他U盘时,那决绝而充满希冀的眼神。
他这块被强行点燃的“火种”,似乎注定要被投入这即将重新燃起的、名为“零局”的熔炉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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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深处,原第三物资储备库,如今被临时改造成的“零局”总部。
与其说是总部,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临时感的作战指挥中心与难民营的混合体。高耸的穹顶下,原本堆积如山的货架被清开,分割出不同的功能区。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机油味、消毒水味、还有角落里大功率空气净化器也难以完全祛除的、从外层区域偶尔飘进来的淡淡血腥与腐臭。
残存的技术人员趴在从废墟里抢救出来的、吱嘎作响的旧电脑前,屏幕幽光映着他们疲惫而专注的脸;几个手臂上缠着渗血绷带的前外勤人员,正围着一张铺满手绘地图的桌子激烈争论,唾沫星子横飞;角落里,几个穿着不合身军装、眼神惊惶的孩子,被几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啜泣着。
绝望与挣扎,是这里的主色调。但在这片混乱与衰败之中,一股微弱却顽强的生气,正在艰难地萌发。
陈星云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向位于仓库最里侧、用隔音板和防弹玻璃勉强隔出来的“核心决策区”。门口站着两名持枪守卫,眼神警惕,看到是他,微微点头示意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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