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门深处,一座僻静的山谷中,地火资源丰沛,此处便是丹鼎殿的核心区域之一。此刻,一间守卫森严的丹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丹鼎殿长老吴全,那位总是面带和煦笑容的微胖老者,此刻脸上却不见半分笑意,只有一片沉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他站在一座半人高的赤红色丹炉前,炉下地火熊熊,散发出灼人的热浪。炉盖紧闭,但丝丝缕缕混杂着冰寒与灼热的异常气息,正不受控制地从炉身缝隙中溢出,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苏芷柔坐在一旁的蒲团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略显急促,显然丹房内逸散的异常能量让她本就不稳的伤势受到了牵引。柳萱站在她身侧,紧张地攥着衣角,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丹炉,又担忧地看向吴全。
林枫静立在不远处,目光平静地扫过丹炉,混沌神识早已将炉内的情况洞察得一清二楚。炼制“玄阳融雪丹”的过程,此刻正处在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刻——融丹。
“吴长老,情况如何?”苏芷柔声音微哑地问道。
吴全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双手不断打出道道控火法诀,试图稳定躁动的丹炉,声音干涩:“苏师妹,情况……有些不妙。这‘玄水晶莲’的药性,比记载中更为寒冽精纯,与‘烈阳果’的至阳药力冲突剧烈,远超预期。老夫……老夫已竭力调和,但两股药力互不相容,反而有相互湮灭、炸炉的趋势!”
“炸炉?”柳萱失声惊呼,俏脸煞白。一旦炸炉,不仅前功尽弃,珍贵的玄水晶莲和其他辅药尽毁,恐怕连吴长老和师尊都会受到波及,师尊的伤势更是……
苏芷柔眼神一黯,露出一丝苦涩。她为了这株玄水晶莲,几乎搭上了柳萱的性命,若最终功亏一篑……
“并非药力冲突剧烈,”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绝望的氛围。林枫缓步上前,目光依旧落在丹炉上,“是融合的‘序’错了。”
吴全猛地转头看向林枫,眉头紧锁,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和质疑:“林师侄?你此言何意?炼丹之道,君臣佐使,阴阳调和,老夫遵循古方,何错之有?”他虽震惊于林枫之前的实力和引动的异象,但在炼丹领域,他浸淫数百年,自有其傲气。
林枫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淡淡道:“古方无误,但理解有偏。玄水晶莲,性虽寒,其质却为‘水蕴之精’,生机内藏,并非纯粹的死寂之寒。烈阳果,性暴烈,乃‘火发之象’,其力外显。古方言‘调和’,并非强行以火融冰,或以冰镇火。”
他伸出手指,凌空虚划,一道微不可查的混沌气流在他指尖流转,模拟着药性变化。
“你看,若将烈阳果的药力,视作点燃生机之火种,而非毁灭之烈焰。先以温和真元,引导其一丝至阳本源,如春风拂过冰湖表面,并非融化,而是‘唤醒’冰层之下,玄水晶莲内蕴的‘水蕴之精’的生机。待这缕生机被激活,自行流转,再由外而内,逐步吸纳、转化剩余的烈阳之力,化外力为内力,完成阴阳相济,而非蛮力对抗。此乃‘以阳引阴,阴阳自化’之理。”
林枫的话语不急不缓,却如同洪钟大吕,敲在吴全的心头。他所说的,并非简单的控火技巧或药性搭配,而是直指丹药成型过程中,药力本质变化的“道理”与“顺序”!
吴全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脑海中飞速推演着林枫所描述的过程,以往炼丹中许多模糊不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关隘,此刻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年轻人对药性本质的理解,对能量运转规律的把握,简直骇人听闻!这绝不是一个初入筑基的修士所能具备的见识!
“以阳引阴,阴阳自化……”吴全喃喃自语,眼中的质疑和不满迅速被震惊和狂热所取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老夫拘泥于形式,未能洞察本质!险些酿成大错!”
他再无半点轻视,看向林枫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带着一丝请教之意:“林师侄……不,林道友!依你之见,此刻该如何补救?”
苏芷柔和柳萱也震惊地看着林枫,她们虽不通高深丹道,但也明白林枫寥寥数语,竟能让一位四品丹师如此折服,其能耐实在深不可测。
林枫目光扫过剧烈震动的丹炉,平静道:“此刻炉内药力已如脱缰野马,强行疏导已难。需以外力介入,重塑其‘序’。”
他上前一步,对吴全道:“吴长老,请放开对地火核心的控制,交由我来引导三息。你负责稳住丹炉外围禁制,防止药气外泄。”
吴全只是稍一迟疑,便立刻点头:“好!拜托林道友了!”他毫不犹豫地撤回了对地火核心的法力控制,转而全力加持丹炉的防护禁制。
就在吴全撤去控制的刹那,丹炉猛地一震,炉盖跳动,更加狂暴的能量即将喷薄而出!
也就在这一瞬间,林枫出手了。他并未结任何复杂的法印,只是并指如剑,隔空点向地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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