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前哨站并非什么舒适宜居的所在,它更像是一个钉在锈蚀峡谷边缘的、巨大而冰冷的钢铁铆钉。高耸的合金围墙布满了自动武器站和扫描探头,墙内是风格粗犷、毫无美感的方形金属建筑,管道和线缆如同裸露的血管般在外墙交错蔓延。空气中弥漫着永不停歇的引擎轰鸣、金属加工厂的敲打声,以及一种属于军队的、刻板的秩序感。
林默的“夜魇”、跳鼠和巴克斯被直接带到了前哨站内部一座戒备森严的建筑前。与其说是行政中心,不如说更像是一座堡垒。帝国士兵示意林默离开机甲,进行“例行询问”。
“老铁,进入低功耗待机模式,非致命性自卫协议待命。记录所有外部通讯尝试和环境数据。”林默在心中默念,随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夜魇”的驾驶舱。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指令确认。祝您好运,宿主。】
跳鼠和巴克斯也被分别带走。林默被两名士兵“护送”着,穿过光线惨白、回荡着脚步声的走廊,进入了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张金属桌子和三把椅子的房间。标准的审讯室。
他独自坐了大约十分钟,门被推开。进来的并非之前那位士官,而是一个让林默有些意外的人。
这是一位女性,身材高挑挺拔,穿着帝国军方技术部门常见的白色镶蓝边制服,肩章显示她拥有少校军衔。她看起来相当年轻,可能不超过三十岁,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锐利。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如同月光般的银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与她整个人散发出的干练、精确的气质完美契合。
她手中拿着一个数据板,身后跟着一名沉默的、抱着记录仪的士兵。
“墨尘先生?”银发女军官的声音清冷,如同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我是瓦莱莉少校,帝国边境守备军第七技术分析处特别顾问。关于你们在锈蚀峡谷的经历,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
她坐在林默对面,将数据板放在桌上,双手交叠,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瓦莱莉少校,请问。”林默保持着他“墨尘”应有的、略带拘谨和配合的态度。
“根据你们的陈述,以及在哭泣悬崖监测到的能量爆发和地质变动,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接触到了远超‘星盗’范畴的事件。”瓦莱莉开门见山,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林默脸上,“详细描述你们在地下见到的一切,尤其是……非自然的结构、能量源,以及任何……异常的机械体。”
林默心中警惕,这位“技术分析处特别顾问”的关注点非常明确,直接指向了遗迹核心。他早已和“老铁”准备好了说辞。
“我们被星盗追击,误入了一个坍塌形成的洞穴。”林默开始叙述,语气带着适度的后怕与不确定,“里面很黑,通道很复杂,我们只是拼命往前跑。后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空洞?里面有一些奇怪的、发蓝光的水晶一样的东西,指了一条路给我们。我们顺着路走,就找到了出口。”
他刻意模糊了圆形厅堂、蓝色晶体大厅的具体细节,将指引归功于“发蓝光的水晶”,并将整个过程描述成一场慌不择路的逃亡。
“发蓝光的水晶?指路?”瓦莱莉的指尖在数据板上轻轻点着,看不出是否相信,“什么样的水晶?如何指路?除了水晶,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东西?比如……建筑结构、仪器、或者……非攻击状态的机械体?”
她的问题极其精准,几乎每一个都点在关键上。
“当时太黑了,而且我们只顾着逃命,没看清具体样子。”林默摇头,脸上露出疲惫和些许茫然,“好像就是墙壁上嵌着的,碰了一下就亮了,显示了个方向。其他……好像有些破旧的金属东西散在地上,但都坏了,没动静。我们没敢细看。”
他坚决否认看到了完整的建筑、棺椁或休眠的机械体。将一切推给黑暗、匆忙和对未知的恐惧,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瓦莱莉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突然,她切换了话题。
“你的机甲,‘夜魇’?很有意思的改装。”瓦莱莉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外面停机坪上那台暗灰色的机甲,“牺牲能量核心稳定性,换取实体火炮和超规格的辅助系统。这种思路……很独特,不像是常见的流派。能告诉我,你的改装灵感来自哪里吗?或者说,是谁帮你进行的改装?”
来了!果然注意到了“夜魇”的特殊性!
林默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在边缘地带,好的改装师请不起,只能自己动手。为了活命,什么手段都得试试,所以可能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他再次强调“边缘地带”和“保命”这两个关键词。
“自己动手?”瓦莱莉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能独立完成如此复杂且……高风险改装的机械师,可不多见。尤其是对能量系统进行如此大胆的重构,这需要相当深厚的理论功底和实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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