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剑宗仙府一夜的肃杀。
然而执法堂内的气氛,却比深夜更加凝重。
凌霜端坐于主位,一夜未眠并未让她显露出半分疲态,反而那双清冷的眸子更加锐利。
下方,赵明远垂首而立,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只是充满了悔恨与后怕。
柳芸儿站在他身侧,紧紧握着他的手,眼中既有心疼,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被废去修为的女修和瘫软如泥的刘明已被分别关押,由凌霜绝对信任的心腹严加看管。
初步审讯,那女修名唤“魅影”,确是万药宗暗堂精心培养的棋子,专司以美色与情蛊渗透各派弟子。
而刘明,不过是被陈锋以资源和前程引诱的一个可怜虫。
“陈锋……”凌霜指尖轻叩桌面,这个名字如今听起来格外刺耳。
她想起陈锋平日里的勤勉与偶尔流露出的、对更强大力量的渴望,或许正是这份渴望,让他走上了歧路。
“长老,”一名执法弟子快步而入,躬身禀报,“已查清,陈锋于两个时辰前,以追踪外围线索为由离开了宗门,目前……下落不明。”
果然跑了。
凌霜眼中寒光一闪,并未感到意外。陈锋是聪明人,昨夜行动失败,他必然有所察觉。
“发布宗门通缉令,缉拿叛徒陈锋。同时,彻查所有与陈锋有过密切接触之人,尤其是近期心境或行为有异常者。”
凌霜下令,声音斩钉截铁,“外事堂那边,由李青暂代刘明之职,彻底清查近年与万药宗往来的所有账目与物资。”
“是!”
弟子领命而去。
凌霜又看向赵明远和柳芸儿,语气稍缓:“赵明远,你虽受蛊惑,但心志不坚亦是事实。罚你禁足思过崖三年,静思己过。柳芸儿,你陪同前去,助他稳固心神。”
“弟子领罚,谢长老宽宥!”
赵明远深深一拜,声音哽咽。
柳芸儿也连忙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三年禁足虽是惩罚,却也给了他们修复关系、远离风波的机会。
处理完剑宗内部事宜,凌霜才看向一直静立在一旁,仿佛与周遭凝重气氛格格不入的祝只安。
“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
凌霜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预知梦的死亡节点,似乎因为他的介入而被强行扭转了。
祝只安微微颔首:“情蛊之事非同小可,云尊仙既已出手,绝不会仅此一例。你需早做防范。”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破空声从窗外传来!
一道包裹在浓郁妖气中的传讯符箓,如同燃烧的黑色流星,无视了剑宗外围的部分禁制,直直射向擎天峰,目标赫然是祝只安!
祝只安抬手,那符箓便温顺地落入他掌心。
符箓上附着的妖气狂暴而熟悉,正是属于墨渊!
但此刻,这妖气中却夹杂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痛苦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
祝只安神识扫过符箓,面色虽未变,但眼神瞬间沉凝如冰。
“是墨渊?”
凌霜察觉到他气息的细微变化,心中一紧。
“万兽谷出事了。”
祝只安言简意赅,“情毒已至,妖兽暴动,墨渊……恐已中毒。”
话音未落,他身前空间已然扭曲,一步踏入,身影便消失在执法堂内。
情况紧急,他甚至来不及多做解释。
凌霜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握紧了左手。
预知梦的阴影,并未散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笼罩向了另一处她所牵挂之地。
……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万里之外的万兽谷,已是一片混乱。
往日里生机勃勃、百兽谐居的山谷,此刻被一种粉红色的诡异雾气所笼罩。
雾气所过之处,无论是温顺的灵鹿、矫健的妖豹,还是天空翱翔的禽鸟,尽皆双目赤红,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攻击着身边的一切活物!
嘶吼声、哀鸣声、撞击声不绝于耳,草木摧折,溪流染血。
谷主洞府所在的“万兽崖”下,情况尤为惨烈。
墨渊半跪在地,原本俊朗洒脱的面容此刻扭曲狰狞,额角青筋暴起,一双兽瞳时而金光闪烁,时而蒙上骇人的血红。
他周身强大的太乙金仙妖力不受控制地溢散,形成道道黑色的旋风,将靠近的、陷入疯狂的妖兽撕碎,但他自己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显然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滚……都给我滚开!”
他低吼着,声音沙哑,像是在对周围的妖兽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体内那股疯狂滋长的暴戾情绪说。
他的脑海中,无数混乱的念头在冲撞。
有对凌霜那份隐忍默契的担忧,有对祝只安归来却未能好好相聚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放大到极致的占有欲、破坏欲以及……对一切外来者的极端不信任!
尤其是看到那些发狂的妖兽试图冲击他设下屏障、保护幼兽的洞穴时,这种情绪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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