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茜死刑前夜,时间像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临时指挥中心被一种破釜沉舟的气氛笼罩。
中央,两个连接舱并排而立——
一边是精神紧绷、作为“感应桥梁”的黛珂,另一边是被牢牢束缚、意识沉沦的黛茜。
洛阳坐在复杂的控制台前,指尖冰冷而稳定,言廷则像一尊雕像,矗立在两舱之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所有数据。
“频率同步开始,神经链接建立……黛珂,就是现在!”洛阳的声音斩钉截铁。
黛珂闭上眼,将所有杂念、甚至对言廷的复杂怨怼都强行压下,将全部精神力凝聚成一道纯粹而执着的呼唤,狠狠撞向自己混沌的意识壁垒,试图连接那血脉的另一端——
【黛茜!回来!姐姐,我在这里!看着我!】
与此同时,洛阳操控的设备发出尖锐的嗡鸣,精密的信号流与黛珂的生物感应共振,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在芯片密不透风的逻辑堡垒上,寻找着那唯一的、基于双生共鸣的裂缝。
洛阳乘胜追击:“黛珂,就趁现在,再进一步!”
黛珂继续用心灵呼唤【黛茜!姐姐!我是妹妹黛珂!你快回来!回来!】
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黛珂每一次精神冲击都带来脑内撕裂般的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瞬间浸透她的病号服。
而黛茜那边,芯片的防御机制被触发,强大的抵抗电流让她在束缚中剧烈抽搐,生理指标疯狂报警。
一个微弱、充满抗拒和痛苦的精神碎片被艰难地捕捉到。
【是谁……好痛苦……走开……】
“有反应!加强输出!稳住!”洛阳低吼,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下以毫米级精度调整着参数。
言廷的拳头攥得发白,他能感受到两个连接舱内传出的精神风暴,一种无力的焦灼灼烧着他的内心。
黛珂的呼唤更加深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黛茜!醒过来!那不是你!回来!】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猛地撕裂了空气!黛茜骤然睁大了眼睛,那里面不再是空洞,而是被海啸般涌入的记忆瞬间填满、撑裂!真实的、虚假的、被强加的、被掩埋的……所有的一切,连同其附着的情绪,轰然爆发!
泪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是我……是我炸毁了你的眼睛!让你在黑暗的时光里活了三年!”
她看向黛珂的方向,眼神崩溃,充满了自我厌恶的疯狂,“我是凶手!不——!血色婚礼!是我!还有那个孩子!不要——我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我该下地狱!!为什么我会这样!我是凶手!我是恶魔!”悔恨如同亿万只毒虫啃噬着她的灵魂。
她想起自己那冷酷无情的决断,又想起后来鬼使神差求黛川安装电子眼……那或许是良知最后的火星?
可悲的是,这火星旋即被“忠诚于黛川”、“为了夺权”的指令彻底淹没。她更悔恨对言廷的利用和欺骗,那些看似亲密的接近,竟都是为了最终的暗杀。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突然仰起头,发出泣血的质问,声音破碎不堪,“他是父亲啊!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洗掉我的人格?为什么要让我变成怪物,让我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我伤害我唯一的妹妹?!如果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言廷沉痛的声音印证了她的恐惧:“黛茜!听我说他根本不可能是你们的生父!他只是从小就抢夺了你们,把你们当作工具!为了养成更忠诚的工具!”
从前不知眼泪是何物的黛茜现在眼泪决堤——
连“父亲”这个最后的认知支柱都开始崩塌,这比任何酷刑都更残忍。
彻底的幻灭感让她蜷缩起来,泣不成声:“妹妹……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瞎的人是我…”
连接舱另一头,黛珂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痛苦,泪水同样汹涌。
【我原谅你,姐姐……我从未恨过你……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她的心灵感应带着穿透一切黑暗的温暖,
“我们都被骗了……那个男人,不配被称为父亲!我们一起,这么多年的新仇旧恨找他清算!”
姐妹之间冰封的隔阂,在共同的巨大悲怆和温暖的包容中,瞬间消融。
就在这时,洛阳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黛珂的扫描数据上!
尤其是那枚电子眼:“言廷!黛珂的电子眼……!构造和能量信号闻所未闻!这技术……远超我们的认知!”
黛茜似乎也想到了关键,挣扎着想要说出更多——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异常信号!不是格式化!竟然…是更进一步的技术‘地狱式终端’启动!!也是暴走!糟了,黛川发现了他要把这里一切都毁掉!” 洛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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