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船翻了的消息传来时,陆昭正坐在府衙偏厅,手里捏着一只刚剥好的橘子。
他没抬头,只把橘瓣放进嘴里,慢慢嚼了两下,才问:“几艘?”
“回将军,二十艘,全在黄河主道第七弯沉了。”斥候跪在地上,声音发颤,“盐都泡成了浆,捞不上来。”
厅里没人说话。郭嘉靠在墙边打哈欠,袖口还沾着昨夜喝剩的酒渍。赵云站在门边,一手搭在刀柄上,目光扫过陆昭的脸。
陆昭把橘皮轻轻搁在案角,站起身。“走吧。”
雨从天亮就没停过。三人乘一艘小舟顺流而下,船头挂着半截破蓑衣,在风里甩得啪啪响。河水浑浊,裹着断木和碎布往下游冲,远处堤坝隐约可见裂痕。
“这雨再下一天,泄洪渠就得倒。”郭嘉蹲在船尾,拿竹竿戳了戳水,“你说袁本初会不会算准了日子,专挑这时候动手?”
陆昭没答话。他盯着前方溃口处的一块青石,眉头微动。
一道闪电劈下来,照得河面雪亮。就在那一瞬,他看见石缝里缠着几根细线,末端连着埋在泥里的黑陶罐。
“停船!”他低喝。
话音未落,人已跃入水中。激流猛地将他卷向一侧,但他借着腰力一拧,稳住身形,抽出环首刀直插石缝。刀锋划过第一根引线,咔地一声,线断了。
第二根在水下三尺,被油布裹着。他潜下去,咬住刀柄,双手并用扯开包裹,一刀斩断。
第三根最险,卡在两块巨石之间,稍有震动就会引燃。他浮出换气,抹了把脸,对船上喊:“扔绳索!”
赵云甩下钩爪,他套住腰,借力腾身,刀光一闪,最后一根线应声而断。
刚爬上岸,身后山体轰然炸响。原本规划的泄洪区外侧山崖塌了一角,洪水倒灌进主渠,浪头直接拍上了堤基。
“好算计。”陆昭喘着气,甩掉靴子里的水,“先炸堤,再让洪水冲垮官仓,最后把锅甩给天灾。”
郭嘉蹚水过来,捡起半截烧焦的引线闻了闻,皱眉:“这不是民间火器用的料,是军营特制麻芯,裹了桐油和蜂蜡。”
“袁军旧部的标记。”赵云接道。
陆昭点头:“查这批材料三个月内的流向,尤其是工事营调拨记录。”
话没说完,岸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三百多人从塌陷的沟壑里爬出来,浑身泥浆,衣服破烂,手里举着一块染血的白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士族断粮!
他们脚步整齐,不像是自发聚集,反倒像有人排练过。队伍最前是个老农,捧着半袋霉米,嘶声喊:“五日前,袁家丁封锁三座官仓!我们挖渠自救,反被活埋在沟底!”
人群涌动,直扑郡守府方向。
赵云立刻挥手,白马义从迅速列阵挡在路口,长矛斜指地面,形成人墙。
陆昭却迈步往前走,穿过兵列,独自站到人群最前面。
“谁给你们的血书?”他声音不高,但压住了嘈杂。
没人答。
他又问:“粮仓是哪天封的?是谁下的令?”
那老农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告示,递上来。纸角盖着冀州户曹的印,日期正是五日前,内容写着“防洪期间暂停放粮”。
陆昭接过,翻看背面,发现有一行极小的批注:“袁府监仓,非令不得启。”
他冷笑一声,把纸举高:“你们要的是粮,不是命。我今日就开仓——但你们得告诉我,是谁带你们来的?谁教你们喊这话的?”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低头,有人张望。
一个年轻妇人突然哭出声:“是我们村的里正带的路……他说只要跟着举旗,就能领到米。可刚才他不见了!”
陆昭眼神一凝。
他转身对赵云说:“盯住所有带队的人,尤其是穿旧官服或戴铜镯的。别让他们溜了。”
又转向郭嘉:“你带账册队去一号仓,把进出记录全翻出来。我要知道过去十天,每一粒米去了哪儿。”
郭嘉咧嘴一笑:“行,我去抄他们的本子。要是发现少了一斗,我就让他们赔一箩。”
“不止要赔。”陆昭看着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空,“我要他们自己走上台,当着百姓的面,一页页念。”
雨越下越大。
陆昭回到河滩临时搭的棚帐时,天已经黑透。桌上堆满了水利图、工匠名册和化验文书。军械监送来一份单子,写着引线材质比对结果:与三年前袁军修城防时使用的火器材料完全一致。
他拿着炭笔,在地图上圈出七个点,全是最近疏浚过的河道节点。
“不是为了炸堤。”他自语,“是为了改道。”
外面传来脚步声,赵云进来,带进一阵湿冷的风。
“查到了。”他说,“今天混进工地的十六个新匠人,七个人曾在袁绍的工事营干过。其中两个,是专门负责埋设爆破点的老手。”
陆昭点头,没抬头。“名单给我。一个不留。”
“要不要抓?”
“不。”他放下笔,“让他们继续干活。等他们把下一个坑挖深了,我们再一起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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