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人应。
陆昭也不急:“试的,我贴种子,贴口粮,收成不够四石,我补。”
终于有个年轻人举手:“我试!”
“好!”陆昭拍他肩膀,“叫啥名字?”
“陈小禾。”
“陈小禾,记工牌加倍,田信牌优先。”
人群骚动起来,陆续有人报名。陆昭当场分组,每十户推一个头人,负责记工、督工、报产。
太阳西斜时,第一锄头终于落下。尘土飞扬,有人喊号子,有人笑骂,荒地第一次响起了人声。
夜深了,人群散去,陆昭独自坐在田头,腿上摊着一卷竹简,手里握着炭笔。
吴老炭提着灯笼走过来,见他还在写,忍不住问:“都忙一天了,还不歇?”
“歇不了。”陆昭头也不抬,“打仗是救急,种地才是救命。”
“可眼下地都分了,人也动了,你还想啥?”
陆昭没答,指着竹简上的字:“第一年,五百亩试田;第二年,扩三千;第三年,设农技吏,全境推代田法。”
吴老炭挠头:“农技吏?那不是官?”
“是官,也是老师。”陆昭在竹简末尾重重写下一行字:“兵可败,城可失,唯田在,则民不散,根基不灭。”
吴老炭凑过去看,嘟囔:“写这么密,谁看得懂?”
“以后的人会看。”陆昭吹了吹炭迹,把竹简卷好,塞进包袱。
他抬头看了看天,北斗斜挂,正是春耕时节。
“再过三天,得测一次土质。”他自言自语,“酸碱、肥力、渗水,都得记下来。”
“你还懂这个?”
“不懂就学。”陆昭笑了笑,“我爹当年教我,当官不为民谋利,不如回家卖红薯。”
吴老炭乐了:“那你现在是种红薯的官。”
“差不多。”陆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明天叫人把铁链擦亮点,别让它生锈。”
“还留着?”
“当然。”陆昭朝田口走去,“那玩意儿,可是咱们的第一块界碑。”
第二天一早,陆昭带着几个青壮重新勘察沟道。他发现昨夜雨水顺着车辙流下,在低洼处积了一小滩。
“这水能用。”他蹲下,用手舀了点,“挖浅渠,三级分流,每五十步设一个蓄水坑。”
正说着,一个农户跑来:“陆先生!东头那块地,犁到半截,碰上块大石头,锄头崩了个口!”
陆昭起身就走。到了地头,他蹲下摸了摸那块露出地面的石头,又四周看了看,忽然问:“这地以前是不是有坟?”
农户一愣:“您咋知道?我爹说,这原来是乱葬岗,后来平了,一直没人敢种。”
陆昭笑了:“那就对了。石头是墓碑底座,土下面可能还有砖瓦。”
“那……还种吗?”
“种。”陆昭站起身,“把石头挖出来,垒成田埂。砖瓦打碎,掺进土里,能防板结。”
“真能行?”
“不行我就赔粮。”陆昭拍拍他肩膀,“记住,荒地不怕石头,怕的是没人敢动它。”
中午,陆昭在棚屋吃饭,啃着粗饼,就着咸菜。吴老炭坐对面,忽然问:“你说五年不征,可五年后呢?”
陆昭咬了口饼,咽下:“五年后,看收成。够三石,征一成;够五石,征两成;超过六石,免税三年。”
“那不是比朝廷还轻?”
“朝廷收的是税,我收的是心。”陆昭咧嘴,“再说,人心收住了,啥都好说。”
吴老炭沉默片刻,低声问:“可你图啥?你本可以投袁绍,享富贵,何必在这儿跟泥巴打交道?”
陆昭放下饼,看着他:“我图的,是将来不管谁打过来,这些人手里有地,心里有底,不会跪着求活。”
他顿了顿,笑了:“再说了,种地多有意思?昨天烧人,今天种苗,一茬换一茬,比当官有趣多了。”
傍晚,陆昭召集所有垦荒头人,宣布从明日开始,每十天举行一次“农事会”,交流经验,评比进度,优者授牌。
散会后,他独自回到田头,从包袱里取出一本残破的书卷,翻开一页,上面写着“赵过为搜粟都尉,教民代田法”。
他对照星象,用炭笔在竹简上标注:“春分起沟,清明定垄,谷雨下种,立夏灌首水。”
写完,他抬头望天,北斗已偏西。
吴老炭走过来,见他又在写,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写到啥时候?”
陆昭没回头,手里的炭笔继续移动。
竹简上,最后一行字渐渐成形:“屯田之基,不在地,在人;不在力,在制。”
笔尖顿住,一滴炭汁落在“制”字右下角,洇开一小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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